研究所后院的杂草长得比人高，枯黄的草叶划过裤腿，留下刺痒的触感。罗强拉着林晓晓在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身后传来触手怪物的嘶吼和玻璃破碎的巨响，地面还在随着怪物的移动微微震动。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却照不进两人心里的阴霾。
“往这边！”赵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正猫着腰钻进一堵断墙后面，“这墙后面是地铁隧道入口，以前研究所的员工通道！”
罗强拽着林晓晓紧随其后，猴子断后，时不时回头张望。翻过断墙，果然看到一个被杂草掩盖的金属门，上面挂着“紧急疏散通道”的牌子，门锁已经锈死。石头不在了，没人能硬踹开门，罗强急得满头大汗，钢管在门锁上敲得“哐当”响。
“让开！”林晓晓突然喊道，从背包里掏出个奇怪的金属片——是兔子玩偶耳朵里藏着的小工具，“妈妈说这个能开应急锁！”她把金属片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锁“咔哒”一声开了。
“好家伙！”猴子惊叹道，“这兔子真是个百宝箱！”
拉开金属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段陡峭的楼梯，直通黑暗的地下。赵勇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楼梯上晃动，能看到台阶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快进去！把门锁好！”他低声催促，率先走了下去。
众人钻进通道后，罗强赶紧把门重新锁好，又用石头顶住。楼梯尽头是个宽敞的平台，连接着废弃的地铁隧道，铁轨上长满了杂草，枕木腐烂得一踩就碎。隧道深处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柱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远处隐约传来滴水的“滴答”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荡，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
“暂时安全了。”赵勇靠在墙壁上喘气，摘下帽子擦了擦汗，“这隧道能通到市中心，以前是研究所员工的通勤专线，灾变后就废弃了。清障队那帮孙子肯定想不到我们躲在这。”
林晓晓抱着兔子玩偶坐在铁轨上，兔子的红光已经恢复平稳，只是绒毛上沾了不少灰尘，显得灰扑扑的。她把脸埋在玩偶里，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害怕。罗强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水递给她：“喝点水，没事了。”
“罗强哥哥，”林晓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那个白大褂说的是真的吗？妈妈……妈妈也做过这种实验？”
罗强的心沉了一下。他想起培养舱上的标签，想起老鬼提到的“维度能量融合”，心里隐隐觉得林教授或许真的参与了实验，但绝不是那个白大褂说的“改造世界”。“别听他胡说，”他揉了揉林晓晓的头发，“你妈妈是好人，她肯定是为了阻止灾难才做研究的。”
赵勇和猴子在隧道里转悠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几根干燥的木头和一个生锈的铁桶。“找到点能用的，”赵勇把木头塞进铁桶，“生堆火暖暖身子，顺便烤点吃的，压缩饼干快啃吐了。”
猴子掏出打火机点燃木头，火苗“噼啪”地窜起来，照亮了每个人疲惫的脸。罗强靠在火堆旁，掏出那个从研究所服务器下载数据的 U盘，在手里掂了掂。这小东西里藏着救世盟和研究所高层的秘密，说不定能解开灾变的真相，也能解释为什么清障队非要抢能量核心。
“老鬼说这 U盘里有他们的勾当，”罗强把 U盘递给猴子，“你能弄出里面的内容不？我们得知道清障队到底想干什么。”
猴子接过 U盘，从工具包里翻出个旧平板电脑——是灾变前捡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当备用设备。“试试吧，这平板没联网，应该安全。”他把 U盘插进去，屏幕上立刻弹出加密提示，“有密码！”
“试试林教授的生日？”罗强想起开保险柜的密码，林晓晓立刻报出日期：“19870615！”
猴子输入密码，屏幕一闪，加密解开了。文件夹里堆满了文件和视频，最显眼的是个标着“维度融合计划”的文档。赵勇凑过来看，眼睛越瞪越大：“妈的！这帮畜生！”
文档里的内容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救世盟高层早就知道维度裂缝会扩大，甚至和研究所高层达成交易——用普通人做“维度能量载体实验”，筛选能承受能量的“完美体”，等灾变扩大后，让这些“完美体”统治新世界。073就是第一个成功案例，而林教授发现他们的阴谋后想阻止，却被当成了实验品。
“我妈妈……”林晓晓的声音发抖，眼泪掉在平板上，“他们把我妈妈怎么了？”
罗强赶紧翻找其他文件，在一个标着“实验记录”的文件夹里找到了答案。林教授并没有死，而是被注入了高浓度维度能量，关在研究所最深层的“核心舱”里，成了维持空间裂缝稳定的“活体锚点”——这也是为什么 073会说“终于等到你们”，它或许是想救林教授。
“我们得去救她！”罗强猛地站起来，火堆的光芒在他眼里跳动，“她还活着！在研究所核心舱！”
“你疯了？”赵勇拉住他，“刚才差点把命丢在那，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清障队肯定布下天罗地网了！”
“那也不能不管！”罗强的声音带着火气，“林教授是为了阻止灾难才被抓的，我们拿着能量核心跑了，她怎么办？再说 U盘里说，只有她知道怎么彻底关闭裂缝，维度锚定仪只能暂时稳定！”
两人僵持着，隧道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猴子赶紧打圆场：“强哥别急，赵队也不是不想救，我们得从长计议。你看这隧道不是能通市中心吗？我们先去老鬼那汇合，把情况告诉他，说不定他有办法。”
林晓晓突然抱紧兔子玩偶，耳朵尖的红光急促闪烁：“有人来了！很多人！”
罗强和赵勇立刻警惕起来，熄灭火堆，躲到隧道旁边的检修通道里。猴子关掉平板，所有人屏住呼吸，只听铁轨上传来“哐当哐当”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隧道里晃动。
“队长，刚才的信号就是从这附近消失的，那几个幸存者肯定躲在隧道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清障队的人！
“给我仔细搜！徐将军说了，找不到能量核心，我们都得完蛋！”另一个粗暴的声音喊道，听脚步声至少来了十几个人。
罗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检修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要是被发现根本无处可逃。他握紧钢管，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那种“概率修正”的预感再次浮现——危险很近，但似乎有转机。
清障队的人越来越近，光柱扫过检修通道的入口，罗强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就在这时，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嘶嘶”声，像是某种气体泄漏的声音。
“什么声音？”清障队队长警惕地喊道。
紧接着，隧道尽头的黑暗中亮起无数绿色的眼睛，伴随着“咔哒咔哒”的爬动声——是之前在通风管道遇到的爬行者！而且数量比上次多了十几倍，显然是被清障队的动静吸引来的。
“妈的！是怪物！”清障队的人慌了神，枪声瞬间在隧道里炸开。爬行者被枪声激怒，嘶吼着扑过来，和清障队的人扭打在一起，惨叫声和怪物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机会来了！”赵勇低喝一声，“跟我走！”
众人趁机从检修通道钻出来，猫着腰沿着隧道边缘往反方向跑。爬行者和清障队打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他们。罗强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中能看到爬行者的利爪撕开了清障队队员的防护服，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心里一阵发凉——这些人为了自己的野心，连命都不要了。
跑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听不到身后的枪声，众人才停下来喘气。隧道在这里分了岔，一条通往市中心，另一条标着“维修支线”，通往未知的黑暗。林晓晓的兔子玩偶在维修支线方向微微发亮：“这边能量反应稳定，好像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人类活动？”罗强好奇起来，“灾变后还有人在地铁里活动？”
赵勇摸了摸下巴：“说不定是其他幸存者的避难所，老地铁隧道四通八达，确实适合藏身。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补给。”
众人走进维修支线，隧道明显变窄了，墙壁上挂着生锈的管道，时不时有水滴落在地上。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灯光，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有人！”猴子赶紧关掉手电筒，众人躲在拐角处观察。只见隧道尽头被改造成了个简陋的营地，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围在火堆旁吃饭，旁边堆着不少物资，还有人在巡逻，手里拿着自制的武器。
“看起来不像坏人。”赵勇低声说，“我去交涉一下。”他举起双手走出去，“别紧张！我们是幸存者，路过这里想借点水！”
营地的人立刻警惕起来，拿起武器对准他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出来，拄着根钢管：“你们是从哪来的？穿的这是什么衣服？”他盯着罗强身上的清障队制服，眼神充满敌意。
“我们从研究所逃出来的，衣服是抢的清障队的。”罗强赶紧解释，把能量核心藏进怀里，“我们不是救世盟的人，和你们一样是幸存者。”
老头打量了他们半天，又看了看林晓晓怀里的兔子玩偶，突然叹了口气：“进来吧，看你们也不像坏人。”他对巡逻的人使了个眼色，“给他们拿点水和吃的。”
营地不大但很整洁，十几个幸存者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带着警惕但没有恶意。老头自称老陈，以前是地铁维修工，灾变后带着家人和邻居躲进了这里，靠着隧道里的积水和偶尔出去搜集的物资过活。
“清障队的人经常来这附近搜查，”老陈给他们倒了碗热水，“说是找什么‘危险分子’，其实就是抢东西，上个月还抢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攒的药品。”
罗强心里一动：“他们有没有说要找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蓝色的晶体？”
老陈的脸色立刻变了：“你们真的找到那东西了？”他压低声音，“前几天有个穿白大褂的人逃到这里，说研究所里有能稳定裂缝的‘能量核心’，清障队疯了一样在找，谁找到谁就能得到救世盟的‘特赦令’，不用去污染区当炮灰。”
“那穿白大褂的人呢？”罗强追问，感觉这人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老陈叹了口气：“昨天清障队突袭，他为了掩护我们转移，被抓走了……临走前说如果遇到拿着兔子玩偶的女孩，就告诉她‘核心舱的钥匙在老鬼手里’。”
“老鬼？！”罗强和赵勇同时愣住。老陈说的白大褂，很可能就是研究所里良心未泯的研究员，而他提到的“钥匙”，显然是救林教授的关键。
林晓晓突然抱紧兔子玩偶，眼睛亮起来：“我知道了！妈妈说过，核心舱的能量锁需要两把钥匙，一把是我的芯片，另一把是……老鬼叔的能量凝胶配方！他以前总去研究所找妈妈讨药膏配方！”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老鬼不仅认识林教授，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救林教授的方法，却一直没说。罗强想起老鬼塞给他的能量凝胶，墨绿色的膏体确实和研究所的能量载体很像——那根本不是普通药膏，而是启动核心舱的“钥匙”！
“我们必须立刻回诊所！”罗强站起身，心里又急又乱，“老鬼可能有危险，清障队说不定已经找到他了！”
老陈拦住他：“别急，晚上走不安全，隧道里晚上会有‘影子怪’出没，能隐身，专挑落单的人下手。等天亮我让儿子带你们走近路，能比原路快一半时间。”
众人只好留下过夜。老陈的儿子小陈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熟悉地铁隧道的每一条支线，听说他们要去救林教授，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夜深了，幸存者们都睡了，只有火堆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罗强靠在岩壁上，毫无睡意。他掏出 U盘，在黑暗中摩挲着，脑子里全是文档里的内容和老陈的话。老鬼为什么隐瞒钥匙的事？他到底是敌是友？林教授被关在核心舱里还能活多久？
林晓晓蜷缩在他身边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兔子玩偶，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噩梦。罗强轻轻帮她掖了掖衣服，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个呆萌的小姑娘，从研究所到地铁隧道，一路跟着他出生入死，他绝不能让她出事。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罗强立刻警惕起来，握紧钢管。只见黑暗中，一道模糊的影子贴着岩壁快速移动，速度快得惊人，正是老陈说的“影子怪”！
影子怪显然盯上了角落里一个熟睡的小男孩，正缓缓靠近。罗强来不及叫醒其他人，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扔了过去。石头在离影子怪一米远的地方突然落地，影子怪似乎被惊动了，猛地转向罗强，发出无声的嘶吼。
罗强把林晓晓护在身后，心脏狂跳，脑子里拼命默念：“让它现形……让它碰到火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涌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仿佛回应他的祈祷，一阵气流突然从隧道口吹进来，火堆的火星被卷起来，恰好落在影子怪身上。影子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在火光中显形——是只没有眼睛的黑色爬虫，身体扁平得像张纸，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是影子怪！”老陈被惊醒，大喊着举起钢管，“快用火攻！”
众人纷纷惊醒，拿起火把和燃烧瓶砸过去。影子怪在火中挣扎了几下，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隧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声和火堆的噼啪声。
老陈走到罗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身手。要不是你，小柱子就危险了。”他看着罗强的眼神多了几分信任，“天亮我让小陈带你走最近的路，直接通到诊所后面的下水道，清障队肯定想不到。”
罗强点点头，心里却更加不安。影子怪的出现绝非偶然，它们似乎是被某种能量吸引来的——很可能是他怀里的能量核心。这意味着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清障队和怪物都可能随时找上门。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小陈已经准备好了。他背着个装满水和压缩饼干的背包，手里拿着个旧指南针：“跟我来，这条路要穿过三个维修井，有点难走，但绝对安全。”
罗强叫醒林晓晓，和赵勇、猴子跟着小陈走进隧道深处。回头望去，老陈和幸存者们在火光中向他们挥手，隧道口的光芒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吞噬。
罗强握紧怀里的能量核心和 U盘，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救林教授、找老鬼对质、阻止救世盟的阴谋、彻底关闭空间裂缝……每一件都难如登天。但看着身边打哈欠的林晓晓和前面带路的小陈，他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想躺平的社畜了。这场该死的灾难，把他逼成了自己最讨厌的“英雄”，但看着身边需要保护的人，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隧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像是有列车正在驶来。小陈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发白：“不好！是‘地铁幽灵’！快跑！”
罗强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陈拽着往前跑。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一列失控的列车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