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阳兴县,又是天高气爽的一天。
此时李毅飞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沓资料,最上面是陈嘉亮准备的教育局资金报表和古丹霞姐弟的背景材料。
李毅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那些材料上。
陈嘉亮确实是个得力的办公室主任,不仅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帖,还提前想到了他可能需要的信息。
资料显示,古丹霞原是阳兴一中的语文教师,教学水平一般,却在3年的时间内从普通教师升为年级主任,后又过了2年调入教育局任科员。
令人惊讶的是,仅仅6年时间,她就从科员一路升至教育局局长。这样的升迁速度,在官场上实属罕见。
但和她所说的做教师15年这时间有些出入。
而她弟弟古丹峰的经历更是蹊跷。五年前还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进派出所。
三年前突然注册成立了峰霞装饰有限公司,公司注册资本100万元,但奇怪的是,公司账户上的流水显示,注册后不到一个月,就有500万资金注入。
更令人怀疑的是,这家成立仅三年的公司,几乎包揽了阳兴县所有学校的修缮工程。
从城关镇中心小学的操场翻新,到偏远村小的厕所改造,无一例外都由峰霞公司承接。
工程报价普遍高于市场价30%以上,但验收报告却总是“合格”。
李毅飞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材料串联起来,勾勒出一条清晰的利益输送链条:古丹霞利用职务之便,将教育拨款通过各种名目拨给学校,学校再将这些钱以工程款的形式支付给峰霞公司,最后这些钱又通过某种方式回流到古丹霞手中。
“真是胆大包天!”李毅飞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茶杯震得哐当作响。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财政局局长高铁民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高铁民小心翼翼的声音:“县长,您有什么指示?”
自从上次被李毅飞严厉批评后,高铁民在县长面前总是格外谨慎。
“古丹霞每次申请的教育拨款,你还有印象吗?”李毅飞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措辞:“有的,县长。
古局长经常来财政局要钱,总是说下面的学校需要翻新,教学设备需要更新,一年下来金额不小,得有几千万元。这还不包括教师工资呢......”
“教师工资?”李毅飞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教师工资不是由县财政统一发放吗?”
“按理说是这样,但古局长说有些偏远地区的代课老师不在编制内,需要额外申请经费发放劳务费。
这笔钱也是由教育局统筹分配的。”高铁民解释道。
李毅飞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在青山乡中心小学看到的情形,那些在严寒中坚持授课的老师,竟然已经被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而古丹霞却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的那只玉镯,他一眼就认出是上等和田玉,市场价不会低于六位数。
“铁民同志,请你把古丹霞所有的资金申请单整理好,立刻送到我办公室来。”李毅飞语气严肃。
“好的县长,我这就去准备,十分钟后送到。”高铁民听出县长语气不对,不敢有丝毫怠慢。
挂断电话后,李毅飞站在窗前,望着县政府大院。
阳光下的院子很安静,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如此触目惊心的腐败。
九点整,古丹霞准时出现在县长办公室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色职业装,妆容比昨天淡了些,但依然精致。她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县长,您要的教育经费使用明细报告。”古丹霞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声音柔和。
也没有了昨天的胆战心惊,可能她觉得所有的事情已经形成了闭环,所以也就不再害怕。
李毅飞没有请她坐下,只是拿起报告快速浏览。报告做得十分漂亮,各项支出列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小数点后两位都分文不差。但越是完美,就越显得可疑。
“这份报告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李毅飞头也不抬地问。
古丹霞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今天早上才整理出来的,我昨晚加班到很晚,把最近三年的账目都核对了一遍。”
“效率真高啊。”李毅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继续翻看报告。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陈嘉亮带着高铁民走了进来,高铁民手中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县长,高局长送来的资料。”陈嘉亮说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古丹霞。古丹霞的脸色微微变了,但很快恢复镇定。
“放在这里吧。”李毅飞指了指办公桌的空处。
高铁民放下文件,犹豫地看了看古丹霞,又看了看县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退到了一边。
李毅飞将古丹霞提供的报告和高铁民送来的财政局存档的申请单并排放在一起,一页页对比。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古丹霞站在那儿,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看着李毅飞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古局长,你能解释一下吗?”李毅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为什么你报告上的数字,和财政局存档的申请单对不上?”
古丹强装镇定:“可能是统计口径不同吧,县长您知道,财政局的账目和教育局的账目有时候会有些出入......”
“不是小出入!”李毅飞猛地拍桌而起,把两份文件摔到她面前,“青山乡中心小学申请翻修校舍的拨款是50万,财政局批了45万,为什么你的报告上写的是30万?那15万去哪了?”
古丹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李毅飞又翻出一页:“还有这个,全县学校桌椅更新项目,申请的是200万,批了180万,你的报告上却是150万。又是30万不翼而飞!”
他每说一句,古丹霞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到李毅飞列出第五个时,她已经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了。
“不止这些,”李毅飞的声音如同审判,“教师工资这一块,财政每月按时足额发放,为什么那么多学校的老师被拖欠工资?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古丹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李毅飞对视。
李毅飞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县纪委书记李杰飞的号码。
“杰飞书记吗?我是李毅飞。请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事情需要纪委介入调查。”他说话时,目光始终锁定在古丹霞身上。
听到“纪委”两个字,古丹霞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开来,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弄花,再也看不出昨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县长,我...我...”她试图说些什么,但语无伦次。
李毅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有什么话,留着对纪委说吧。”
办公室门被推开,李杰飞带着两名纪委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古丹霞,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古丹霞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李杰飞语气正式而严肃。
两名工作人员上前扶起已经软成泥的古丹霞。在经过李毅飞身边时,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你以为抓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你根本不知道这背后......”
“带走!”李杰飞厉声打断她,示意工作人员立即将人带离。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后,李毅飞和李杰飞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看来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李毅飞沉声道。
李杰飞点点头:“我们会彻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杰飞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李毅飞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阳光明媚的院子:“我去了一趟青山乡中心小学。那些孩子的手都冻裂了,教室里的窗户是用塑料布糊的。而我们的古局长......”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李杰飞叹了口气:“教育是根本啊,连这笔钱都敢动,真是丧尽天良。”
“是啊,”李毅飞转身,目光坚定,“所以我们必须一查到底,给孩子们一个交代,给阳兴县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送走李杰飞后,李毅飞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久久没有动弹。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古丹霞背后的利益网络可能远超想象。而他这位县长,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反腐硬仗。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陈嘉亮的声音:“县长,张老校长在接待室等您,是青山乡中心小学的校长,有重要事情要向您汇报。”
李毅飞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请他进来吧。”
几分钟后,张校长拘谨地走进办公室。老人今天换上了一件半新的中山装,但脚上的鞋子依然打着补丁。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看起来十分紧张。
“县长,对不起打扰您了。”张校长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有些东西,觉得应该交给您。”
说着,他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李毅飞问道。
“是这些年来,我们学校所有被截留拨款的记录。”张校长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我早就知道拨款被动了手脚,但一直不敢说。直到昨天看到您是真的关心孩子们,我才下定决心......”
李毅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笔笔资金的来龙去脉,时间跨度长达五年之久。
看着这些详实的记录,李毅飞的心中既愤怒又感动。
愤怒的是古丹霞之流竟然长期蚕食教育经费,感动的是像张校长这样的教育工作者,即使在最困难的情况下也没有放弃希望和坚守。
“张校长,谢谢你。”李毅飞郑重地说,“我向你保证,这些钱一定会追回来,用到该用的地方。”
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了泪花,连声道谢后告辞离开。
送走张校长,李毅飞立即召集相关部门开会。
会议上,他宣布成立教育资金专项清查组,由自己亲自担任组长,纪委、审计、财政等部门负责人为成员。
会议结束后,陈嘉亮留了下来,神色有些担忧:“县长,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引起......”
“引起什么?”李毅飞挑眉,“引起那些蛀虫的恐慌吗?那就让他们恐慌吧!我倒要看看,这阳兴县的水到底有多深!”
陈嘉亮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李毅飞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中的材料吸引。
随着翻阅的深入,他发现古丹霞的腐败网络可能牵扯到更多的人,甚至包括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夜幕降临,县政府大楼的灯光陆续亮起。李毅飞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如同黑暗中一座孤寂的灯塔,预示着阳兴县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此时,在县城某高档小区内,有几个人却聚在一起其中一人说道:
“古丹霞被带走了,没想到咱们这位县长出手速度真快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教育这一块算是断了?”
旁边一个人说道:
“李毅飞这是要断我们所有人的财路啊!这是要逼死我们,我看啊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这个人,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想死别带上我们,现在被抓只是贪污腐败,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么等待的将是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