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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说 > 贺先生,您被太太赶出港城了 > 10.昏迷

10.昏迷

    贺寻将烟蒂弹进海里,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被扩音设备放大,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刀疤刘。”

    他叫出对方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老友。

    “我的人,你也敢动?”

    刀疤刘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他的人?

    他看了一眼被绑在船尾,打得鼻青脸肿的阿炮,脑子嗡的一声。

    这小子不是宋家大小姐的人吗?什么时候成贺寻的人了?

    “贺……贺先生,误会,都是误会!”刀疤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知道这位兄弟是您的人啊!”

    “现在,知道了?”贺寻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知道了,知道了!”

    “放人。”

    “是,是!快,快给炮哥松绑!”刀疤刘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亲手给阿炮解开绳子,还点头哈腰地道歉。

    阿炮啐出一口血沫,一瘸一拐地被送到船边。

    贺寻这边放下接驳的小艇,两个黑衣手下过去,将阿炮稳稳地接了过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句废话。

    这就是贺寻的做事方式。

    不动刀枪,不动拳脚,只用他的名字,就足以碾碎港城这些所谓的“地头蛇”。

    宋潇因看着这一切,心头微震。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力量。

    这是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绝对的权力。

    阿炮被扶上甲板,看到宋潇因,眼眶一红,嘶哑着开口:“大小姐,我没用,给你丢人了……”

    “说什么傻话。”宋潇因伸手扶住他,声音难得地带上一丝温情,“先处理伤口。”

    游艇调转方向,平稳地驶回岸边。

    甲板上,海风依旧。

    贺寻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远处港城的璀璨灯火。

    “宋潇因。”

    他突然开口。

    “嗯?”

    “一个亿的救援费,我没拿到。”

    “但是,赌局的彩头,我收下了。”

    宋潇因的心,猛地一紧。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听贺寻低笑一声,转过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

    “我的人情,你欠下了。”

    “还有……那个问题,我还给你留着。”

    “我这个人,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希望到时候,你的答案……”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玩味又危险。

    “能值回一个亿的票价。”

    宋潇因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那张观音面又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和疏离。

    她侧过身,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被手下扶着、低头喘息的阿炮身上。

    “阿炮。”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那是在宋家公馆里,都难得一见的温和。

    “没事了。”

    阿炮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眼神却异常复杂,有愧疚,有恐惧,还有一丝宋潇因看不懂的决绝。

    “大小姐……”他嗓子哑得像破锣,“我对唔住你(我对不起你)。”

    宋潇因以为他说的是办事不力,被人生擒。

    她摇摇头,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不关你事。是我计划不周。”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衣料的瞬间。

    阿炮眼中闪过一抹狠戾,那只没受伤的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闪电般绕到她背后,用尽全身力气——

    一推!

    “大小姐,你别怪我!”

    “我老母同细妹(我妈和我妹妹)……都在二爷手上!”

    “你死,好过我全家死!”

    宋潇因完全没料到。

    她算计了所有人,唯独没算到,这把最贴心的刀,会从背后捅向自己。

    天旋地转。

    海风在她耳边呼啸,维港的璀璨灯火,在视野里急速翻转、拉长、最后碎成一片片流光。

    失重感攫住了她。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她仿佛看到那艘黑色游艇的船舷边。

    贺寻那张美人风雅面,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不再是玩味,不再是慵懒。

    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如寒潭崩裂般的错愕与阴沉。

    几乎是在她坠海的同一时间,他已经踢开了脚边的栏杆。

    “捞人!”

    男人一声令下。

    几个黑衣保镖没有丝毫犹豫,跃入海中。

    游艇上的探照灯,光柱瞬间全部下移,死死锁住那片翻涌着气泡的海面。

    而始作俑者阿炮,在推下宋潇因的那一刻,就已力竭,瘫倒在地,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喃喃自语。

    “对唔住……大小姐……”

    贺寻的手下像拎小鸡一样将他制住,押到贺寻面前。

    贺寻没看他。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片被灯光照得慘白的海面,风衣被夜风吹得鼓荡,整个人像一尊即将发怒的修罗雕像。

    终于。

    “找到了!”

    一个保镖的声音划破紧张的空气。

    很快,浑身湿透、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宋潇因,被合力托出了水面。

    她那条价值不菲的白色长裙,此刻像沉重的海草,紧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

    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小脸上,脆弱得像一尊被打碎的瓷观音。

    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小神女”气焰。

    贺寻快步上前,一把将她从手下怀里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也很冷,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他低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和那双紧闭的、再无半分狡黠灵动的眼睛,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回浅水湾。”

    “这个人,”他下巴朝阿炮的方向轻蔑地一扬,“绑好,带回去。我倒要看看,宋兆季给了他什么胆子,敢在我的船上,动我的人。”

    *

    意识,是在一片极致的柔软中,缓缓回笼的。

    鼻尖,是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干净又霸道,完全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宋潇因的眼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宋家公馆,也不是冰冷的医院天花板。

    而是一盏幽幽的,用整块雪花石膏雕琢而成的台灯。

    她身上盖着的被子,轻盈丝滑,是顶级的Frette亚麻。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真丝睡袍,领口微微敞开,能看到自己精致的锁骨。

    阿炮狰狞的脸。

    冰冷的海水。

    还有……贺寻那张阴沉的脸。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得大脑一阵晕眩。

    “醒了?”

    一个低沉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从房间的阴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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