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苗手忙脚乱地想把那件该死的泳衣扯下来,或是提上去。
可越是心急,那布料就越是不听话,反而缠得更紧。
陆远来到陈小苗面前伸出手,没有丝毫粗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抓住她乱动的手腕。
“陆……陆远,恁干啥哩!”
陈小苗尝试挣扎,可她那点力气,在陆远面前,跟猫挠没什么两样。
陆远没说话,将她往后轻轻一推,距离骤然拉近。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的灼热体温铺天盖地袭来,陈小苗甚至能看清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那尚未干透的细小水珠。
她大脑一片空白,吓得往后缩,可身后就是床头,退无可退。
最后偏过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俺……现在还不中嘞……”
陆远以为这只是姑娘家临阵的羞怯,是象征性的推拒。
毕竟,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应该水到渠成。
可当他的手抚上陈小苗光洁的肩膀,准备将那碍事的泳衣肩带拨开时,身下的女孩却像是被烫到一般,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不是欲拒还迎的扭动,而是带着实实在在抗拒意味的躲闪和推搡。
“陆远!”
陆远动作一顿。
姑娘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语气里没有情动,没有羞涩,只有明确的拒绝和无奈。
陆远忍不住问:“小苗,你是在怕我,不愿意吗?”
陈小苗用力摇头:“不是哩。”
“那为啥?”
“因为……因为俺们儿子。”
“啥?”
陆远猛地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儿子?
哪来的儿子?
他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火气,彻底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浇灭,只剩下满心的荒谬和不解。
陆远长长地叹了口气,往床边一滚,仰面躺平,望着天花板,胸口上下起伏。
陈小苗赶紧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拉过一个枕头抱在胸前,遮住那片狼藉的春光。
她低下头,不敢看陆远,两只手死死地揪着枕套的边角,把那布料都快揉烂了。
过了许久,久到陆远都以为陈小苗不准备解释。
陈小苗偷偷抬眼瞄一眼男人,看他好像真没生气,只是有点蔫,才红着脸小声念叨:“对不住啊,陆远……”
“没事。”陆远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你说咱儿子,到底啥意思?你给我说明白点。”
陈小苗咬着下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半晌才道:“这事,你听完可能会折一点点寿……”
“折寿?”
陆远听得哭笑不得,伸手牵住陈小苗冰凉的手掌:“折就折吧,咱俩一起折,别磨磨唧唧的,快说。”
手心传来的温度,给了陈小苗勇气。
她终于下定决心,先问道:“陆远,嘉欣那孩子是童子命的事,恁现在信不?”
“你看我像是不信的样子吗?”
陆远看着陈小苗凝重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猜测。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咱俩未来的儿子也注定是个童子命吧?”
“童子命和八字有关,咱们儿子何时出生还不一定呢。”
陈小苗摇摇头,郑重道:“那天在师傅的牌位前头,俺问了一卦,是关于俺们俩的……卦象上说,俺们将来要是有儿子,会是天生开天窍的。”
“开天窍?”
陆远瞳孔微张。
他虽然不知道“天窍”具体是个啥玩意,但光听这名字,就感觉不简单,透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厉害劲。
陈小苗开始给陆远讲解:“就是说,生下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能通鬼神,晓阴阳,是学道的天才。
他们和童子命一样早熟聪慧,却没有副作用,命里更是注定会成就大事业。
百万,千万个人里头都难挑出一个。
俺师傅他老人家活了九十多岁,也就只见过一个。”
陆远脑子转得飞快,稍一思索便脱口而出。
“我外公?”
陈小苗郑重地点点头。
“嘶——”
陆远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起身,盘腿面对陈小苗,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自己的儿子,能有外公陈树那样的通天能耐?
陆远光是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好啥嘞!
道家讲,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儿子虽然是天生开天窍的奇才,可他命里头,注定有一场大劫。
卦象上显示,能帮他渡过这场劫难的贵人……还没出生哩。”
陈小苗长长地叹口气。
“所以,俺现在要是万一怀上了……孩子生下来,俺怕……”
陆远听得脑子嗡嗡作响。
兴奋劲儿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命运戏耍的无力感。
他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最后问:“你不是说你算卦的本事不行吗,就会算算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这都能算到?”
“就是因为俺本事不到家,才更说明问题哩!”
陈小苗解释道:“俺自个儿有几斤几两,俺心里头清楚。
那天俺在师傅面前,不过是简单问个卦,根本没指望能算出个啥。
可那卦象,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肯定是俺师傅在天有灵指点俺!
俺瞒着不告诉你,是因为这种程度的天机,知道真会折寿嘞。”
陆远彻底沉默。
等他消化完这匪夷所思的信息,才问出一个现实问题。
“折寿多少?”
“俺……俺也没把握,应该……应该不多吧……”
“不多就行。”
陆远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将她头发揉乱。
“说都说了,还能吐回去不成?别往心里去,咱俩一块说不定老天爷还能打个对折。”
陈小苗“噗嗤”一声,被男人逗笑,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消散大半。
气氛缓和下来,可某些东西却缓和不了。
陈小苗的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瞥,正好看见陆远腰间浴巾。
某座高山彰显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抱着枕头扭捏半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羞涩表示。
“恁要是实在火气大……俺帮你那个……或者……恁上次不是买了那个吗……”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
陆远听着姑娘颠三倒四的话,脑子里最后一丝旖旎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他摆摆手,利索地翻身下床,找出自己衣服穿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蒜鸟蒜鸟。”
人生第一次,陆远还是想保留一次纯粹、原始、野性的体验。
“你再睡会儿吧。”
陆远开门走出房间。
站在阳光明媚的走廊里,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等日后儿子生出来,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唠唠。
当爹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