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啦,连在美国卖墨西哥卷饼的工作都找不到,来这里的食阁切烧腊,还是个黑工,怎么能不疯嘛?”
一位饮着咖啡的安哥,施施然搭腔道。
“安哥”,是“uncle”的音译叫法,新加坡本地华人,对老年男性,常这样称呼。
眼前这位给众人解惑的安哥,白发苍颜,金链子闪闪。
接近古稀的年纪,若推算起来,差不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人。
正遇上本国从马来亚独立出来后的经济腾飞期,时代红利吃得足足的。
这样的“安哥”们,积攒起厚实的身家后,几套超过千平方呎的公寓,租金加起来,每月就有三四万新币,自然可以在2035年的当下,安享乐龄。
见到那些竞争不过AI编程工具、在硅谷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安哥们就像俯瞰凄惨苍生的神祗,点评的语气里,盛满悲悯的愉悦。
毕竟,同为雄性,还有什么,能比看到对方如此挺拔强壮、却过得如此落魄潦倒,更令生理上已毫无竞争优势的暮年老人,获得短暂的快感刺激呢。
但围观的众人,听完安哥的三言两语,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毫无悬念地,都去关注活人黑工与清洁机器人打架。
清洁机器人跌落在布满乌鸦与鸽子粪便的台阶上,一张木讷的硅胶脸,面向苍穹。
清洁机器人努力想站起来,但它的关节,被黑工年轻人踢坏了。
疯癫的黑工初战告捷,带着胜利的狞笑,扑向另一个呆立在餐盘架子边的清洁机器人。
这次,他没能得逞,
两位白领食客,左右配合,制服了他。
本地男子年满十八,便要遵循强制兵役的制度。
军营两年,退役后无论工作还是读书,每年仍有两周集中复训,直到四十岁。
因而,看着文弱的中年白领,出手对战牯牛似的血气方刚小伙子,倒也未落了下风。
人力部的执法员,呼叫来警察,带走了所有黑工和他们的雇主。
食阁管理中心的人也闻讯赶来,叉腰看着被打坏的清洁机器人,满脸苦涩。
“送去修一修,多少钱?”方才道出黑工凄惨渊源的金链子安哥,兴致勃勃地探问。
另一个好事者嘿嘿笑道:“不会便宜啦,在新加坡,工人来给你换个厨房铰链,都要一百刀。”
管理先生沮丧抱怨:“Aiyoh,坏在关节上,没有两千刀,哪里搞得下来。机器人公司嘛,就和苹果店一样啦,换块手机屏幕都要三百刀。”
一个声音响起:“我可以帮忙吗?不要钱。让我看看,是否可以关节复位。”
艾达越过众人,走到台阶前。
管理先生将信将疑地盯着这位年轻女郎。
皮肤黝黑赛过菲佣,但面孔是华人的五官,戴着眼镜,英语没有口音。
看起来,好像电视新闻报道的维修工程师耶。
“我在人工智能产品公司工作。我可以帮忙吗?”艾达再次彬彬有礼地问道。
果然是专业人士!
管理先生转忧为喜,连连点头:“can!c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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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新老朋友,本书经常会出现中英文夹杂,是因为新加坡有许多本地的语言梗,得靠英语单词才能体现,比如can can。另外,因为写作只是副业,而且同时还有一本35万字的古言在连载,这本科幻题材的一开始更新会比较慢,争取后面日更字数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