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嘶吼，从街角的一个小巷里传来。
一头穿着保安制服的腐尸，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它的半边脑袋都不见了，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脑组织，散发着恶臭。
在过去，苏清雪看到这一幕，只会尖叫着躲开。
但现在，她的眼神，猛地一寒。
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气，那股被压抑在心底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唰！”
苏清雪甚至没有给李云峰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的身影一闪，主动迎了上去。
右手向前一挥，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
三根半米长的冰锥，凭空出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成品字形射向那头腐尸。
“噗噗噗！”
三声闷响，腐尸的胸口和头颅，被瞬间洞穿。
污血飞溅，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枚灰色的魔晶，从它的脑袋里滚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清雪没有停，快步上前，捡起魔晶，看也没看，直接吞了下去。
一股微弱但精纯的能量，再次融入她的身体。
她站直身体，眼神扫向四周那些黑暗的角落，像一头寻找猎物的雌豹，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李云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这样也好，愤怒，是最好的催化剂。
接下来的路程，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苏清雪像是疯了一样。
她不再走大路，而是主动钻进那些阴暗的小巷和废弃的店铺。
将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那些游荡的怪物身上。
遇到零散的腐尸，她就用冰锥贯穿。
遇到成群的腐尸犬，她就用冰墙阻隔，然后召唤出冰晶长矛，一一点杀。
她的出手，越来越狠辣，越来越果决。
从一开始的躲避污血，到后来任由那些腥臭的液体溅满全身。
她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愤怒，逐渐变得麻木冰冷。
杀戮，吸收魔晶。
变强，再杀戮。
这个过程，形成了一个简单而高效的循环。
李云峰没有阻止她。
他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一个最忠实的观众，欣赏着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名为蜕变的戏剧。
他任由苏清雪胡来，任由她挥霍着体内的能量。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磨平她心中最后那点可笑的人性。
一路喋血。
当城西三号物资中转仓库那巨大的灰色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苏清血身上的黑色卫衣，已经被染成了深褐色。
腥臭的血液混杂着泥土，在她身上结成了硬块。
她体内的能量，也消耗了大半。
但她的气势却比离开超市时，强了不止一倍。
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里，真正爬出来的杀气。
李云峰很满意。
这才是他的女仆该有的样子。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距离仓库大门只剩下最后几百米的时候。
异变突生。
“哟，两位，等等。”
一个带着几分轻佻的男声，从旁边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上传来。
李云峰和苏清雪同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只见楼顶的边缘，站着四道身影。
三男一女。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他留着一头黄色的短发，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的苏清雪。
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在他身边，另外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扛着一把消防斧，另一个则瘦得像根竹竿，眼神阴鸷。
唯一的那个女人，穿着紧身的皮衣皮裤，身材火爆，化着浓妆，此刻正抱着双臂，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这四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弱。
显然，都是觉醒者。
而且，是那种在末世里已经混迹了一段时间的老手。
四人从三楼的高度轻盈地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挡住了李云峰和苏清雪的去路。
为首的黄毛青年，将嘴里的烟取下，夹在指间，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苏清雪身上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上来回扫视。
“美女，冰系觉醒者？实力不错嘛。”
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组队？”
“跟着我们龙哥混，保你在这乱世里，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欺负你。”
黄毛青年指了指自己，一脸的得意。
苏清雪的眼神，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
她没有理会那个叫龙哥的黄毛。
而是直接转身，默默地站到了李云峰的身旁。
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
“他才是我的队友。”
这个回答，让黄毛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后，他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
扛着消防斧的壮汉，第一个爆笑出声。
“美女，你没搞错吧？他？”
壮汉用消防斧的斧柄，指了指一脸平静的李云峰。
“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能干什么？给你当累赘吗？”
那个化着浓妆的女人，也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李云峰。
李云峰的相貌本就清秀，虽然经历了一夜的奔波，却依旧干净整洁，与浑身血污的苏清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哟，原来是个小白脸啊。”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妹妹，你该不会是圣母心泛滥，捡了个拖油瓶吧？”
“听姐姐一句劝，这种男人，在末世里就是个玩物，中看不中用。”
“一个强大的觉醒者，何必跟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
他们的话里话外，充满了对李云峰的鄙夷和嘲讽。
仿佛李云峰只是一个依靠苏清雪才能活下来的，吃软饭的小白脸。
那尖锐刻薄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苏清雪的耳膜。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
一股比之前面对腐尸时，还要狂暴百倍的杀意，从苏清雪的内心深处，轰然炸开！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以苏清雪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猛地扩散开来。
地面上薄薄的冰霜以她为圆心，飞速蔓延。
气温骤降！
那四个觉醒者脸上的嘲笑，瞬间僵住。
他们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一股能将骨髓都冻结的恐怖寒意。
扛着消防斧的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着斧柄的手，青筋暴起。
那个浓妆艳抹的皮衣女子，脸上的不屑和刻薄也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骇。
就连为首的那个黄毛青年，眼神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走眼了，这个女孩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要恐怖得多！
苏清雪缓缓抬起了眼。
兜帽的阴影下，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竟泛着幽幽的蓝光，如同两块万载玄冰。
她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
掌心之中无数细碎的冰晶正在疯狂汇聚，旋转，凝结。
一柄完全由冰晶构成的锋利长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剑身上散发出的森然寒气，割得人皮肤生疼。
“你们该死！”
苏清雪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变得空灵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审判。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要动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苏清雪掌心中那柄即将成型的冰剑，瞬间咔嚓一声，碎裂成了漫天冰屑，消散在空气中。
那股足以冻结一切的恐怖寒意，也如潮水般退去。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