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峰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捅进苏清雪的心脏，再狠狠搅动。
苏清雪呆呆地看着李云峰。
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残酷的笑意。
苏清雪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撕碎，又被无情地踩在脚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
没有怪物的嘶吼，没有同学的咒骂，也没有李云峰那恶魔般的低语。
只有一种尖锐的，撕裂灵魂的嗡鸣。
她的目光越过李云峰的肩膀，越过那具尚在抽搐的无头尸体，死死地定格在那扇紧闭的厕所门上。
门板上，还残留着她刚刚为了挡住怪物，用冰炎凝结出的冰霜。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她拼了命想要守护的门，守护的人。
却在她最需要一道屏障的时候，将她推向了地狱。
“不！”
苏清雪的嘴唇翕动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这不是悲伤的泪。
是信仰崩塌后，茫然与绝望的产物。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想不通？”
李云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像鬼魅般贴在她的耳边。
他缓步走到苏清雪面前，蹲下身子，与她瘫坐在地上的视线齐平。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出她此刻狼狈、脆弱、满是泪痕的脸。
“因为他们是人。”
李云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一滴泪。
“而人性，在末日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记住这种感觉，苏清雪。”
“记住这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滋味。”
“它会让你成长。”
苏清雪浑身一颤，像是被他的话刺痛，又像是被他冰冷的指尖冻伤。
她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啾啾！”
一声虚弱的悲鸣，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团团！
苏清雪像是疯了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向角落。
小家伙蜷缩在那里，纯白的绒毛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污，原本明亮的眼睛半睁半闭，气息微弱。
它被火云兽那一尾巴，抽得不轻。
“团团……”
苏清雪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感受到主人的体温，团团虚弱地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便昏睡了过去。
抱着怀里这唯一的温暖，苏清雪的眼神终于从茫然，慢慢变得冰冷，坚硬。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扇门。
而那扇门，此刻，也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一条门缝被悄悄推开。
班主任王老师那张布满惊恐的脸，从门缝后探了出来。
她看到了地上火云兽的尸体，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李云峰，最后看到了抱着宠兽眼神陌生的苏清雪。
王老师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随即，又被浓浓的尴尬和心虚所取代。
她清了清嗓子，推开门走了出来，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云峰，清雪，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才我们也是太害怕了，不是故意的。”
厕所里幸存的学生们，也一个个畏畏缩缩地跟了出来。
他们不敢看苏清雪的眼睛，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李云峰，像是望着救世主。
“李云峰，你真厉害！”
“谢谢你救了我们！”
“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一声声迟来的感谢与道歉，此刻听起来，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李云峰双手插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侧过头，看着苏清雪。
“听见了吗？”
“他们在跟你道歉呢。”
苏清雪抱着团团，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她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每一个人。
看着他们闪躲的眼神，看着他们谄媚的笑容，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虚伪的脸。
王老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老师的架子，硬着头皮说道。
“清雪啊，老师知道你受委屈了。”
“可当时那种情况，大家也是自保心切。”
“你是个好孩子，会理解我们的，对不对？”
另一个之前推过苏清雪的男生，也连忙附和。
“对啊苏校花，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我们都听你和李云峰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清雪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和李云峰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弧度。
原谅？
凭什么？
她还没开口，李云峰却先笑出了声。
“噗嗤。”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年度最佳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道歉？原谅？”
李云峰直起腰，一步步走向那群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脆弱的心脏上。
“你们刚才，骂我是畜生，是魔鬼，咒我不得好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舍命救你们，你们把她当肉盾推出去送死。”
“现在，怪物死了。”
“你们又有什么脸，站在这里，乞求她的原谅？”
一番话，字字诛心！
王老师和那几个学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们……”
他们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云峰的眼神，如同扫描仪一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末日降临，秩序崩坏。”
“你们以为，现在还是那个讲道理，讲法律的和平年代吗？”
“错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现在，实力，才是一切。”
“而你们……”
李云峰的眼中，闪过一丝淡蓝色的微光。
那是系统扫描的启动光芒。
【扫描中……】
【姓名：王梅】
【天赋等级：F】
【评价：毫无价值的普通人，可抛弃。】
【姓名：张伟】
【天赋等级：E】
【评价：拥有微弱力量天赋，可充当炮灰，价值低下。】
【姓名：刘丽】
【天赋等级：F】
【评价：……】
一道道数据流，在李云峰的视网膜中飞速划过。
结果，毫无意外。
全都是F级和E级的废物。
连当他女仆的资格都没有。
李云峰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你们在我眼里，连当炮灰的资格都不配。”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一团会呼吸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