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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围攻

    “你这般紧张陆沉渊,莫不是要拿他,去换些你们浊流邪教的什么宝贝?”

    上官楚辞此言一出,雅间之内,空气霎时为之一凝。

    那钱大海脸上那副生意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那一双小眼本是眯成一线,此刻却蓦地睁开,竟透出杀意逼人的寒芒。

    他死死盯住上官楚辞,电光石火之间,已知今日之局,乃是对方精心布置,自己早已是瓮中之鳖。

    钱大海怒极反笑,说道:

    “楚公子这一出请君入瓮,唱得是滴水不漏。想来那日重金求购熏香是假,遣人上楼,便是要让钱某听一场早已排演好的好戏罢!”

    尽管钱大海没有亲口承认,但既然如此反应,便说明自己此番算计,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上官楚辞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自烟消云散,暗道:

    “原来果真如此,倒也不枉我这番布置。”

    当下那份戒备便化作了凛然杀机,手中白玉折扇轻轻一合,冷然道:

    “拿下!”

    话音方落,只见那钱大海颈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响,脑袋竟以一个绝无可能的角度向一侧偏了过去,耳朵高高耸起,状似凝神倾听那虚空中的靡靡之音。

    韩凛一生于沙场之上打滚,与三教九流、左道之士皆交过手,见此诡异情状,立时便知大势不妙。

    他虎目圆睁,一声暴喝:“小心!此人是掌灯人!”

    这一声喝,用上了他全身的内力,直震得房中杯盏嗡嗡作响。

    他更不多言,足下一点,身形不退反进,已悍然挡在上官楚辞身前,一柄乌鞘长刀已然在手,刀气森然。

    跟在上官楚辞身边的四位护卫也同时拔剑,整齐划一的做出守卫的动作。

    也就在这一刹那,满室灯火“噗”的一声,齐齐矮了半寸,光焰由暖黄转为幽绿,宛如鬼火。

    一股阴寒沉重之气,自钱大海身上轰然迸发。

    只听他喉头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缓缓吐出三字:

    “一重门!”

    话音未落,他那本就肥胖的身躯竟如吹气般再度膨胀,周身骨节发出“噼啪”爆响,一身衣衫霎时被撑得紧绷欲裂。

    他暴露在外肌肤青筋暴起,虬结如蛇,更可怖的是,在那皮肉之下,竟浮现出一枚枚古旧铜钱的轮廓。

    那些铜钱并非镶嵌,而是自血肉中硬生生“长”将出来,其上锈迹斑斑,透着一股陈腐的血腥气。

    钱大海缓缓直起身子,整个人便如一尊由金钱与血肉浇筑而成的半人半鬼的怪物,说不出的诡异,道不尽的凶戾!

    韩凛厉声喝道:“这钱大海是明神境修士,结降魔阵!”

    明神境位于第四重天,与韩凛修为齐平,但这位韩教头却丝毫不敢托大,明神境的掌灯人,若是聆听浊流开至二重门,实力将直逼第五重的观澜境修士。

    上官楚辞此行镇海川便是为了这邪教而来,从兰陵王府调遣出来的人无不都是兼具胆识与眼色的好手,身后的四名护卫与夏侯磐等三人扮做海外散修的手下,皆是闻声而动,毫无半分迟滞。

    八人身形交错,刹那间便已分占四方,手中长剑齐齐出鞘,剑尖斜指地面,引动气机,结成一座小小的降魔阵,将整个雅间的气机死死锁住。

    若是陆沉渊在此,便能看出来,这降魔阵降魔阵分明就是那天镇魔司高手镇压那道殒怪物时所结之阵法,只是少了镇魔司独有的罗盘与乌金锁链。

    这便是镇魔司对付邪修的制式阵法,不求杀敌,只为断其退路,使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然而,阵法中央的钱大海,对此竟是视若无睹。

    他那张因膨胀而扭曲的脸上,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些自血肉中“长”出的铜钱,此刻竟似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之下急速游走,发出“哗啦啦”的、如同无数金钱在深水中碰撞的诡异声响。

    “凭这也想拿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抖那肥硕的身躯。

    霎时间,数十枚沾染着血丝与脓液的铜钱,便如漫天花雨般,自他体表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分袭韩凛与八名护卫!

    “这些铜钱上附有铜臭浊流,能够乱人心神,切莫硬接!以灵力罡风荡开!”

    韩凛不愧是前镇魔司精锐,一眼便瞧破了这邪术的根底。

    他一刀横扫,刀锋之上,仿佛裹挟着一轮小小的烈日,灼热的刀气化作一道半月形的金色气浪,迎上那片袭向他与上官楚辞的铜钱雨。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诡异的铜钱被刀气一冲,登时如遭重击,纷纷坠地。

    然而,那刀气上的阳刚之力,亦被钱币上附着的阴晦之气迅速消磨,竟是黯淡了三分。

    韩凛只觉一股阴冷黏腻之感顺着刀身传来,手臂微微一麻,心头登时一沉。

    “好重的浊流!”

    另一边,夏侯磐等护卫虽有韩凛提醒,反应却慢了半拍。

    他们虽以剑气结成护壁,仍有几枚铜钱镖突破了防御,擦身而过。

    两名护卫只觉被击中之处,一股贪婪、懒惰、怨憎的负面情绪凭空而生,道心微有动摇,脚下阵法登时出现了一丝不稳。

    “稳住心神!颂念清心诀!”

    韩凛厉声喝道,声如洪钟,将那两人从失神中震醒。

    ……

    陆沉渊藏身于巷陌,背倚着冰冷的墙垣,只觉方才一场血战的余悸,尚在体内流窜。

    他一面调匀内息,一面在心里梳理已掌握的情报。

    客栈之中,确有妖人作祟,此节已是确凿无疑。

    那满面和气的绸缎商人张氏,不过是为虎作伥的伥鬼,身不由己,虽可恨却也可怜。

    然而,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桩桩件件,皆指向一人。

    那就是观潮客栈的掌柜,钱大海。

    身为客栈主人,迎来送往,谁是铁板,谁是软柿,他心中自有一本明账。

    若说他能为那些邪魔外道指点门路,提供下手的方便,实是顺理成章,不作第二人想。

    他虽然看不透上官楚辞,觉得此人心机深沉、行事叵测,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雪亮。

    一番“屠夫与肥羊”之论,言犹在耳,恰与钱大海这些时日来,假关切之名、行软禁之实的举动,暗暗吻合。

    思及此,陆沉渊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可当他将钱大海想成一个笑里藏刀的奸恶之徒时,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截然不同的念头——

    若非他一言点拨,自己焉能自那两个邪修手中死里逃生?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一碗热茶,想到蒸笼里的两个馒头,以及他对孙女情真意切的舐犊之情。

    情与理,恩与疑,一时令他心乱如麻。

    那张总是堆着笑的胖脸之下,究竟藏着的是一颗何等样的人心?

    陆沉渊忍不住感慨这江湖的人心难测。

    巷陌的尽头,有一处积着雨水的石槽,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

    他快步上前,将那双沾满血污的手浸入冰冷的雨水中,飞快地搓洗着。

    随后掬起一捧水,狠命地拍在脸上,抹去那让他作呕的秽物。

    他扯下已经脏污不堪的衣角,用力擦干了手和脸,将那柄尚带着温热的剔骨刀重新藏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陆沉渊这才心事重重的朝着观潮客栈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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