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瑜戴着银镯子，蹲在老茶树下捡茶叶时，指尖突然被一片茶叶的尖刺扎破。血珠滴在茶树根部的泥土里，瞬间被土壤吸了进去，而原本泛着油绿的茶叶，竟在阳光下泛起了极淡的蓝光 —— 像录野峰订婚宴上应急灯的光，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诡异。
“小心点，” 录野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轻轻贴在她的指尖，“这老茶树有些年头了，叶子的刺比别的茶树尖，我爸当年种它的时候，就说这树‘认主’，除了录家人，旁人碰了容易受伤。”
苏婉瑜看着指尖的创可贴，上面印着小雏菊的图案，是她昨天在山下的小卖部买的。她想起录野峰刚找到她时，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也是这种印着小雏菊的，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跟小雏菊杠上了？连创可贴都要选这个图案。”
录野峰蹲下来，帮她把散落的茶叶装进竹篮，声音里带着温柔：“你不是喜欢吗？去年在夜市，你说要把小雏菊种满我们的茶馆院子，我记着呢。”
提到茶馆，苏婉瑜的眼睛亮了起来。昨天她和录野峰已经在茶山脚下租了一间老房子，房子的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正好可以种小雏菊。老周说，这房子以前是茶山的看林人住的，后来看林人搬走了，房子就一直空着，租金便宜，还带着一口老井，井水清甜，正好用来泡茶。
“对了，” 录野峰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昨天我去山下的小卖部买创可贴时，老板说有人给你留了一张订单，说要订一百斤老茶树的茶叶，还预付了五千块定金。”
苏婉瑜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只写了 “订茶叶，一周后取，地址：茶山脚下老房子”，没有署名，也没有联系方式。她皱起眉头：“我们还没开始卖茶叶，怎么会有人订？而且一百斤，这么多，他要用来做什么？”
录野峰也觉得奇怪：“我问过老板，老板说留订单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男人，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变了声。他还说，要是我们不肯卖，就把定金退回去，要是肯卖，一周后他会自己来取。”
苏婉瑜把纸条折起来，放进钱包里：“先留着吧，说不定是山下的茶商，知道我们有老茶树，想来试试茶叶的品质。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别是我爸的人找过来了。”
录野峰点点头，把竹篮扛在肩上：“放心，我已经跟老周爷爷说了，让他帮我们留意陌生人。再说，这里离海城这么远，你爸的人就算想找，也没那么容易。”
可他们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当天下午，他们正在院子里打扫老房子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苏婉瑜透过门缝一看，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谁啊？” 录野峰走过来，挡在苏婉瑜前面，声音警惕。
男人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是来订茶叶的，听说你们有老茶树的茶叶。”
苏婉瑜的心突然一紧 —— 这个声音，跟昨天小卖部老板描述的一模一样！她拉了拉录野峰的衣角，小声说：“别开门，我们还没准备好卖茶叶。”
可男人像是没听见，继续敲门：“我知道你们有难处，这是定金，我再加五千，一共一万，一周后我来取茶叶。”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现金，从门缝里塞了进来，现金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刚从医院里拿出来的。
录野峰没有接现金，现金掉在地上，散开了几张，露出了里面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茶树有问题，小心夜光蕊。”
男人看到纸条掉出来，突然转身就跑，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很快就消失在茶山的小路上。苏婉瑜和录野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捡起地上的现金和纸条。
“夜光蕊是什么？” 苏婉瑜拿着纸条，手指颤抖，“难道是老茶树的花蕊？可茶树的花蕊是白色的，怎么会有夜光？”
录野峰也不知道，他捡起现金，数了数，正好一万块，现金的编号是连号的，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这钱有问题，” 他把现金放进公文包，“我们不能要，说不定是个陷阱。”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理现金，老周就匆匆跑了过来，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一片茶叶：“不好了！老茶树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它的花蕊晚上会发光！”
苏婉瑜和录野峰赶紧跟着老周往老茶树方向跑。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老茶树还有几十米远，他们就看到了老周说的 “夜光蕊”—— 老茶树的顶端，开着几朵白色的花蕊，花蕊在黑暗中泛着淡蓝色的光，像星星一样，照亮了周围的茶树，诡异又好看。
“这…… 这是什么情况？” 苏婉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想起下午被茶树扎破手指时，茶叶泛起的蓝光，“难道是我下午的血滴在树根上，让它变异了？”
老周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不可能，这老茶树活了二十年，从来没开过花蕊，更别说发光了。我听我爷爷说过，有一种茶树，叫‘夜光茶’，花蕊晚上会发光，但是这种茶树有毒，泡出来的茶喝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昏迷。难道…… 这老茶树变成夜光茶了？”
录野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发光的花蕊，花蕊放在手里，泛着淡淡的蓝光，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丝冰凉，像握着一块冰。“这花蕊没有毒，” 他闻了闻，“没有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跟老茶树的香味一样。”
可就在这时，苏婉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 “妈妈”—— 是她的母亲苏佩兰！她赶紧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惊讶：“妈，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你知道我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婉瑜，你快离开茶山，别碰老茶树的花蕊，那是你外公当年种下的‘毒茶’，专门用来对付录家的！你爸已经知道你在云南了，他要派人来抓你，你快跟录野峰走，走得越远越好！”
苏婉瑜的大脑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外公？毒茶？对付录家？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抢手机，然后电话就断了，只剩下 “嘟嘟” 的忙音。
“怎么了？” 录野峰走过来，看到苏婉瑜脸色苍白，赶紧扶住她，“是不是你妈出什么事了？”
苏婉瑜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妈说，这老茶树是我外公种下的毒茶，专门用来对付录家的，还说我爸要派人来抓我，让我们赶紧走。”
老周也愣住了：“你外公？难道是当年海城的苏老爷？他当年确实来过茶山，还跟你公公吵过架，说要毁了录家的茶园，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苏婉瑜的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厉害。她想起母亲首饰盒里的银镯子，想起母亲在医院里哭着说的话，想起老茶树下的铁盒子和照片 ——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老茶树是毒茶，早就知道外公和父亲的阴谋，却一直没告诉她，一直看着她和录野峰一步步走进陷阱。
“我们不能走，” 录野峰突然说，他把苏婉瑜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声音坚定，“我们要弄清楚，这老茶树到底是不是毒茶，你外公为什么要对付录家，还有你妈的电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就永远不知道真相了。”
苏婉瑜点点头，擦干眼泪：“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走。我们要找到证据，证明我外公和父亲的阴谋，还你爸一个清白。”
可就在这时，老茶树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顶端的夜光蕊泛着的蓝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茶山。苏婉瑜和录野峰抬头一看，只见老茶树的树干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是用红漆写的，已经发黑了：“录家欠苏家一条命，用茶树来还。”
“这是……” 苏婉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想起母亲说的 “毒茶”，想起外公和父亲的阴谋，突然明白了，“我外公当年跟你爸吵架，肯定是因为什么误会，让他以为你爸欠了苏家的命，所以才种下这棵毒茶，想毁掉录家。”
录野峰也明白了，他握紧苏婉瑜的手：“不管是什么误会，我们都要弄清楚。明天我们就去山下的派出所，把现金和纸条交给警察，让他们帮忙调查那个订茶叶的男人，还有你妈的电话。”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派出所，第二天早上，就发现老茶树的夜光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茶树根部的泥土里，埋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子，盒子上刻着 “苏佩兰” 三个字 —— 是苏婉瑜母亲的名字！
苏婉瑜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个小小的药瓶。信是母亲写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婉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录家。当年你外公以为你爸偷了苏家的茶叶配方，才跟他吵架，还种下了这棵毒茶。后来你爸发现了毒茶的秘密，想告诉你外公，却被你爸的人推下了楼，伪装成意外。我知道真相后，一直不敢说，怕你外公和你爸伤害你。那个订茶叶的男人，是你爸派来的，他想让你们把毒茶卖给别人，然后嫁祸给你们，让你们永远不能回海城。药瓶里的药，是解茶汤毒的，你们一定要小心，别喝老茶树的茶。”
苏婉瑜拿着信，眼泪掉在信纸上，把字迹都晕开了。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的话，想起母亲藏在首饰盒里的银镯子，想起母亲在医院里的忏悔 —— 原来母亲一直都在保护她，一直都在跟外公和父亲的阴谋对抗，只是她太胆小，太懦弱，不敢说出真相。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婉瑜看着录野峰，声音带着哭腔，“我爸要嫁祸我们，我们连海城都回不去了。”
录野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们有证据，有你妈的信，有那个男人的现金和纸条，还有老茶树的夜光蕊。我们可以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把你爸和你外公的阴谋都揭露出来，还我们一个清白。”
可就在他们准备去派出所时，老周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报纸的头条是 “海城苏家涉嫌非法期货交易，苏振邦已被警方逮捕”—— 是录野峰之前交给警察的证据起作用了！
“太好了！” 苏婉瑜拿着报纸，激动得哭了起来，“我爸被逮捕了，我们不用再躲了！”
录野峰也笑了，他把报纸折起来，放进包里：“我们现在可以安心开茶馆了，用老茶树的茶叶，泡出最好喝的茶，让所有人都知道，录家的茶叶不是毒茶，是最干净、最香甜的茶。”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山下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老房子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泪痕 —— 是苏婉瑜的母亲苏佩兰！
“妈！” 苏婉瑜跑过去，抱住母亲，眼泪掉在母亲的肩膀上，“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苏佩兰抱着女儿，哭出声：“我没事，我把你外公的阴谋都告诉警察了，警察已经把他也逮捕了。我来这里，是想跟你们一起，把老茶树的毒去掉，让它变成真正的‘录家茶园’的茶树，完成我和你爸…… 不，是我和录野峰父亲的愿望。”
苏婉瑜和录野峰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母亲已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警察，已经为录野峰的父亲洗清了冤屈。原来母亲来云南，是想跟他们一起，弥补当年的遗憾，完成父辈未了的心愿。
“妈，我们一起开茶馆吧，” 苏婉瑜拉着母亲的手，又拉着录野峰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就叫‘碎玉茶馆’，用老茶树的茶叶泡茶，让我们的爱情，让父辈的爱情，都像这茶树一样，虽然经历了磨难，却还是能开出最美的花。”
苏佩兰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这次是开心的眼泪。她看着老茶树，看着女儿和录野峰，突然觉得，所有的遗憾，所有的愧疚，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当天下午，他们三个一起在老茶树下挖了一个坑，把母亲带来的 “解毒药” 倒进坑里，再填上泥土。奇迹发生了 —— 老茶树的夜光蕊不见了，茶叶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的绿色，不再泛蓝光。更让人惊喜的是，茶树的根部，长出了新的嫩芽，嫩绿嫩绿的，像春天的希望。
“太好了！” 录野峰激动地抱住苏婉瑜，“老茶树没事了，我们可以用它的茶叶开茶馆了！”
苏婉瑜笑着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看着母亲，看着录野峰，看着老茶树上的新嫩芽，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磨难，都是值得的。她想起订婚宴上的惊变，想起云南茶山的重逢，想起老茶树下的秘密，想起母亲的忏悔和保护 ——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哪怕是家族的阴谋，哪怕是父辈的恩怨，哪怕是生死的考验。
一周后，“碎玉茶馆” 正式开业了。茶馆的院子里种满了小雏菊，黄的、白的，开得满地都是。老茶树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清甜可口，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吸引了很多茶山的游客和村民。苏婉瑜和录野峰穿着情侣装，在茶馆里忙前忙后，苏佩兰则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着女儿和女婿，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可就在茶馆开业的当天晚上，苏婉瑜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短信上写着一行字：“夜光蕊还在，小心茶树的根。” 她拿着手机，心里突然一紧 —— 难道老茶树的毒还没解干净？难道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她把短信拿给录野峰和母亲看，三人都愣住了。录野峰握紧苏婉瑜的手，声音坚定：“别担心，不管还有什么阴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苏婉瑜点点头，把手机放进包里。她看着窗外的老茶树，茶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她知道，未来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还会有很多阴谋，还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可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录野峰，有母亲，有老茶树，有 “碎玉茶馆”，有他们用爱情和勇气守护的一切。
月光洒在茶馆的院子里，小雏菊的香味飘在空气里，老茶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是在为这段历经磨难的爱情祝福。苏婉瑜靠在录野峰怀里，看着天边的星星，突然觉得，所有的遗憾，所有的痛苦，都变成了最美的回忆，永远刻在他们的生命里，像碎玉一样，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