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骝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疤面刘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会惊动警察。
他甚至想过,万一被捕,大不了去赤柱蹲几年。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把这尊神给招来!
他们是过江龙,从澳门那边偷渡过来,就为了干一票大的然后跑路。
来之前,道上的朋友千叮咛万嘱咐,在香港,什么都可以碰,就是有几样不能碰。
其中一个就是本地大社团的规矩。
本地社团,尤其是和字头这种已经上岸洗白的,早就过了打打杀杀的阶段。
他们做的,是码头,是走私,是各种见不得光却利润惊人的大生意。
抢金铺这种事,在他们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而且还会引来警察的大规模清扫,影响他们的生意。
过江龙来香港搵食可以,但不能坏了本地的规矩。
原本的计划是,抢完就跑,找个小蛇头,花一笔钱,连夜坐船离开香港。
可现在……
站在外面的,是王虎。
是和字头的红棍之一。
更要命的是,现在的和字头,在山哥的整合下,几乎垄断了整个香港的水路!
大大小小的蛇头,要么被收编,要么被打残。
想从水路跑?
和字头一句话,你连维多利亚港的防波堤都过不去!
得罪了警察,他们还有机会跑,香港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一躲,等风声过了,总有办法。
可得罪了和字头……
疤面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根本不用警察动手。
只要王虎一句话,他们三个人,今晚就会被装进麻袋,沉到维多利亚港的海底。
明天,或许陈山收到一份报告,说有三只不长眼的老鼠,被清理干净了。
死,都死得无声无息。
“"大哥...怎么办啊..."
马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他看着外面那个不算高大却让人窒息的身影,感觉双腿快要支撑不住。
阿弟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们...我们报警吧!"
这句话从马骝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抢劫犯主动报警?
这听起来就像天大的笑话。
但此刻,警察竟然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疤面刘的脸上,阴晴不定。
投降?
向警察投降,是坐牢。
向王虎投降……那是在赌命。
赌这位传说中的虎哥,会不会遵守“道上的规矩”,给他们一条活路。
外面的王虎,似乎很有耐心。
他放下扩音喇叭,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五十名队员,也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这种沉默,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威胁,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一旁的警长李龙威,看得一头雾水。
“搞什么鬼?怎么不说话了?谈判啊!”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上前。
王虎根本没看他,只是盯着金铺的门口。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金铺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终于。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一把手枪,从破碎的玻璃门里,被扔了出来,掉在了外面的水泥地上。
紧接着。
“哐当!”
“哐当!”
另外两把枪,也被扔了出来。
然后,一个声音,带着哭腔,从里面传了出来。
“虎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虎哥给条活路!”
疤面刘第一个举着双手,缓缓地从店里走了出来。
他摘掉了面罩,那张狰狞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和哀求。
马骝和阿弟,也跟在他身后,高举双手,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全场,一片死寂。
围观的市民们,全都看呆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叫嚣着要杀人质的劫匪,怎么那个城管头子只说了一句话,就自己缴械投降了?
这比话本还离奇!
王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对着身后的队员,做了一个手势。
四个队员立刻上前,将三个劫匪的手反绑在身后,动作干脆利落。
整个人质解救过程,没有一声枪响,没有一丝混乱。
就在这时,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好样的!城管队威武!”
“太厉害了!这才是保护我们市民的人啊!”
王虎走到李龙威面前,看着这个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警长。
他指了指那三个垂头丧气的劫匪。
“李警长,人,我们帮你抓了。”
“剩下的录口供、走程序,就是你们警方的事情了。”
“我们城管队,做好事不留名。”
说完,他甚至都懒得再看李龙威一眼,对着自己的队伍,大手一挥。
“收队!”
五十名城管队员,再次排成整齐的队列,在市民们自发让开的道路和热烈的欢送声中,跑步离去。
他们来时如风,去时如电。
只留下李龙威一个人,带着几个手下,和三个束手就擒的劫匪,在原地凌乱。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像是被人用鞋底,当着全香港市民的面,狠狠地抽了一顿。
一个记者,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话筒,递到了他的嘴边。
“李警长,请问,对于九龙城管队此次兵不血刃解决劫案,您有什么看法?
这是否意味着,警方的执法能力,已经远远落后于这支新成立的队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