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去了两圣,汉子祭出了剑,老人立起了一杆幡。
守在了海边。
西方的魔渊上,雷云澈一人,堵住了魔地一族。
南边的断剑山脉上,一个姑娘,劝退中原十一圣。
问道宗。
举宗备战长生桥头。
影堂弟子来往穿梭,将远在万里外镇妖渊的情报,悉数传回...
而东方...
三千里镇妖渊,一片死寂,昔日监视着这片深谷的灵瞳和妖眸,似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不知何时,已从高悬的天穹上,坠落了下来。
在迷雾笼罩的密林里,砸出了两个巨大的坑。
那座灵丹城,早已没了往日妖来妖往,丹香百里的盛况。
变得一片死寂,破败不堪。
少年还坐在那矮墙头,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位谪仙模样的姑娘和青年。
瑞兽今有归属。
中原里大多数的修士,只得悻悻而归,回了斩妖城。
一部分猎妖人们留了下来,躲在灵丹城之后,看着灵丹城之外,看着那条荒河岸,木讷发神,忧心忡忡。
一场变局,人妖大战。
胜负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们现在更担心的是,未来的他们该当如何?
灵丹城被踏平了。
斩妖城还能存在吗?
将来。
这片三千里镇妖渊里,还会有妖猎吗?
若是没有,他们该如何?
渡过荒河,深入东荒吗?
平衡被打破,格局尽数更改,他们心中,充满了迷茫。
不斩妖了。
他们还能干嘛。
回那座中原,又能干嘛呢?
没人知道。
就如此刻,他们不知道,天外天那里,战斗几何,惨烈否,激烈否...
日暮时。
中原的圣人们,先后到达了镇妖渊。
从自家的弟子口中,得知了这一日发生的一切后,震惊不已。
少年祭出神剑。
云峥只身一人杀入东荒。
一尊兽神的陨落,帝君白泽溃败,这些都在他们的认知之外。
他们在想。
他们还是小看了问道宗。
只是一人,便能将整座东荒杀穿,若是五位都来了,又会如何?
若是那位传说一般存在的剑祖尚在,又当如何?
总归。
事情已经有了定局,他们姗姗来迟,自是空手而归。
他们能感应到,远山之外,圣人之争犹在继续,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不过,他们还是让自家的后辈们,暂时先撤出了这座城。
撤回了中原。
叶仙语就在这,又身处问道宗的地界,那只瑞兽他们指定是抢不了了。
怀揣着不甘和震撼,中原的修士们,先后离开了灵丹城,又离开了斩妖城。
他们走时,却依旧忍不住回望向那堵矮墙头。
看向那个少年。
他们有一种预感,从现在开始,或在不远的将来。
这个少年,将会亲手打破现有的一切格局。
问道宗。
很强。
问道宗。
还会更强。
前提是,他没死的情况下,可...
想让他死?
至少他们不敢想。
少年虽六境,可他若握起神剑,怕是八境亦难敌。
那一日。
过的匆匆。
那一夜。
辗转难眠。
留下的人也好,远行归家的人也罢,依旧无法从白日里所经历的一切中抽身回神。
那一幕幕,那一件件,那一桩桩的事情,仍在脑海中不停的交替上演。
瑞兽不是白鹿?是一只血鹿。
那滔天巨虎。
那天外一剑。
那青衣剑仙。
那帝君白泽。
天穹上的战场,一尊尊恐怖的身形对撞。
还有那少年,那剑楼,那楼中祭出的两柄剑。
焚天雀。
黄泉葬。
溃逃的妖,得胜而归的剑修...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与他们有些关系,又好似毫无关系。
他们彼此探讨,小声议论,窃语阵阵。
有敬重。
有挖苦。
有嘲讽。
有鄙夷。
各有不同...
“真服了,问道宗怎么会这么强?”
“废话,人家一直很强好吗?”
“镇妖渊,以后不存在咯...”
“半座人间的仙剑榜也该更新了,谁言人间无神兵?这许闲一人有两把。”
“焚天雀,黄泉葬,啧啧,也不知道哪一把,更胜一筹?”
“我其实就想知道,那叫云峥的剑仙,是不是真打算把东荒的妖族杀绝,杀尽?”
“谁知道呢,这都一天了,不见剑归,不见人回...”
“害...以后猎妖人,还有活干吗?”
“有啊,踏过那条荒河,去大荒...”
“我可不敢,荒河那边,可是有兽神呢?”
“过了今夜,可能就没有了...”
——————
时间若潺潺溪流,无声无息流淌而过。
一日...
两日...
三日...
云峥三日未归,许闲三日未动。
少年暮气,面色煞白,嘴唇发青,紧闭的眼眸下,两行血泪无声流下。
剑也未归!
期间,李青山和叶仙语察觉到许闲灵气的损耗,试图替其补充,可却不晓得为何,许闲周身,似有一道无形屏障,可以隔绝一切。
他们想,却做不到。
问道宗的弟子并未退去,而是依托着荒河岸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天堑,时刻戒备,就地防御,像是在怕,遁去的兽潮,卷土重来。
三日里。
凡州很不太平,时常能在夜晚看见,有星辰坠落人间。
东荒里的大战,一定还在持续,且动静一定不小。
否则何至于能引得天穹上的星辰,都为之色变。
举世圣人,惴惴不安。
魔渊之地,戾气森森。
北海之滨,亦不安生,山峦震动,浪潮翻涌。
一尊尊恐怖的身影,裹挟漫天海水杀出,却又被两道人影给生生逼了回去。
东荒与北海的躁动,引动凡州地脉不稳。
整座天下的灵脉为之异动,那些盘踞在山岳大河里的精怪们。
时常在静夜里哀嚎哭泣,吓的天下百姓,夜不能寐。
直到三日后。
临近日暮时。
许闲的眼眉终于动了一下了。
李青山和叶仙语敏锐察觉,目光齐刷刷看向少年。
下一秒,目色沉沉的天穹外,一柄剑刺破天幕而来。
在众人的猝不及防间。
没入了少年的肉身中。
所有的目光,于这一刻聚焦在许闲身上。
许闲也如愿睁开了眼,虚弱的面容上,写满了沧桑和悲凉。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伴着几口浊血喷涌。
叶仙语神色焦急,忙问:“小十一,你没事吧?”
许闲抬起僵硬的手臂,抹过唇角,轻声道:“我无碍。”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师兄他?”
叶仙语欲言又止。
众人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许闲抬望一眼天外,挤出一抹牵强的笑道: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