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再进山,底气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三人上前,一人挑了一支最顺手的加兰德步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李青山又拿出三个大红信封,分别递给三人。
“这是你们的奖金和粮票。”
然后,他又单独拿出一个稍小一些的信封,塞到王卫国手里。
“卫国,这个你单独收好。”
李青山朝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
“挖铁皮石斛的感谢费,咱们局里的一点心意。”
王卫国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揣进怀里。
李青山还要去别的村子送锦旗,没有多留,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李青山一走,沈富国和沈军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我的天!二十块钱!”沈军惊呼出声。
“还有五十斤粮票!”沈富国也瞪大了眼睛。
王卫国也打开了自己的那个大信封,里面是三十块钱,和同样五十斤的粮票。
沈富国和沈军看到王卫国比他们多十块钱,一点不平的意思都没有。
这次能发财,能得荣誉,全靠王卫国,他拿大头,理所应当。
“走走走!买子弹去!”
沈富国扛起新枪,拉着沈军就往外跑。
“咱们去收购站把之前那些破枪的子弹都卖了,换点钱,也试试这新枪的感觉!”
两人风风火火地跑了。
院子里只剩下王卫国和王老爷子。
王卫国回到屋里,关上门,这才拿出李青山单独给他的那个信封。
信封不厚,但里面的东西,分量却一点不轻。
王卫国倒出来一看,眼神瞬间就凝住了。
全是票据。
二十五张崭新的工业券,一张钟表票,还有一张缝纫机票。
“老李这次,可真是够大方的。”
王卫国忍不住咂了咂嘴。
工业券的难弄程度,他比谁都清楚。
至于钟表票和缝纫机票,那更是有钱都难买到的稀罕物。
就说一块上海牌手表,明面上卖一百二十块钱,但你光有钱不行,还得有手表票,外加五张工业券。
黑市上,光是一张手表票,就能炒到五十块钱以上。
一张工业券,少说也值三块钱。
这么算下来,李青山给的这个信封,价值远超那三十块奖金。
不过,王卫国暂时不打算用这些票。
家里现在人人都有新衣服穿,缝纫机倒是不急。
更主要的是,前脚才刚买了三辆自行车,这后脚要是再添手表、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实在太扎眼了。
在赵家村吃过的亏,他可没忘。
做人,还是得低调点。
这次剿匪,连山大队下辖的几个村子,凡是派了民兵的,多多少少都得了锦旗和奖励,一时间光荣得不得了。
唯独赵家村,不仅什么都没有,还丢了个大脸。
王卫国他们进山那段时间,赵全安和陈翠花被拉到镇上,挂着牌子游街批斗。
赵家村的脸,算是彻底被丢尽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连山大队也终于忍不了了。
现在赵家村的村长、支书、生产队长,全都被撤了职,由大队直接空降了干部过去。
不仅如此,村里每家每户,晚上都得去祠堂上思想教育课,学习文件,自我检讨。
这下,赵家村的人,心里更恨王卫国了。
在他们看来,要不是王卫国,他们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他们现在也没工夫来找王卫国的麻烦。
因为天,真的旱了。
从八月开始,一连一个多月,天上愣是没掉下来一滴雨。
河里的水一天比一天浅,田里的土地,干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是张开的大嘴。
地里的庄稼,叶子都打了蔫,眼看着就要枯死。
为了保住收成,赵家村的人,只能天天挑着水桶,去几里地外的河里挑水浇地,一个个累得像狗一样,哪还有精力去想别的。
王卫国在沈家村,日子同样不轻松。
沈青青刚怀上,正是需要养胎的时候。
王卫国哪舍得让她去地里干活。
他把家里的活全包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推着他的二八大杠,车子两边各挂两个大水桶,跟着沈富国他们一起去河边驮水。
沈家的地,被分在离河最远的一片,来回一趟,就是七八里路。
王卫国仗着年轻力气大,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收工,回来时,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沈家村的村民们,看着王卫国,心里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从外村来的女婿,真是没得说。
有本事,会打猎,为人还实在,肯下力气。
当初还觉得沈家把闺女嫁给一个外来户有点亏,现在看来,他们沈家村,才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就连当初最看他不顺眼的沈壮,现在见了面,也会主动递上一根烟,憨笑着喊一声“卫国兄弟”。
这样艰苦而单调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九月中旬。
地里的玉米已经彻底成熟,金黄的棒子沉甸甸地挂在秆上。
秋收,开始了。
这是全村人齐上阵的战斗。
镰刀划过干枯的玉米秆,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男人们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油光。
割倒的庄稼堆成小山,女人们便一拥而上,用绳子捆扎结实,再一趟趟地搬运到打谷场上。
半大的孩子们则提着小篮子,跟在大人身后,仔细地捡拾着遗落在地里的玉米,高粱穗。
王卫国挥舞着镰刀,动作干净利落,效率是旁人的两倍不止。
他身边的庄稼,总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一大片。
夏禾抱着一捆刚扎好的高粱,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王卫国的方向挪动。
“卫国哥,歇会儿,喝口水吧。”
她将水壶递过去,声音又甜又软。
王卫国停下动作,接过水壶仰头灌了几口。
“谢了。”
他把水壶还给夏禾,抹了把嘴,便又弯下腰,继续埋头苦干,没有多余的话。
夏禾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不远处,两个男知青的目光一直黏在夏禾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火热。
“夏禾同志,那么重的活儿,我们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