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青云国宣政殿。
殿内烛火通明,照得亮如白昼。
宰相赵于兴,此时竟然换上了一身刺目的明黄色龙袍!
那袍服上的绣工略显仓促,龙纹甚至有些歪斜,显然是临时赶制。
但穿在他身上,依旧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野心和威严。
他立在殿中,背对着殿门,仰头望着那高踞于御阶之上的龙椅,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那冰冷的黄金熔化。
他身边,站着身披黑甲,风尘仆仆赶来的赵浩然。
赵浩然目光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呼吸也不由的粗重起来。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啊!”赵于兴的声音响起,“老夫忍辱负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在先帝面前扮忠臣,在太后面前装顺从,哈哈,哈哈哈!”
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
“浩然,我的儿!”
赵于兴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喜悦。
“看到了吗?这大殿,这龙椅,这万里江山,以后,便都是咱们赵家的了!老子以后就是皇帝!是真龙天子!”
“而你!就是太子!是这青云国未来的储君,是我们赵家江山未来的主宰!”
“父亲!”赵浩然激动得浑身发抖,狂喜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几乎晕厥。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父皇和万岁,如同最烈的美酒,彻底点燃了赵于兴积郁三十年的野火。
他仰头爆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好!好皇儿!平身!”
“咱们父子俩,今日就坐一坐这龙椅,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说完,赵于兴便拉着赵浩然的手,一步步的登上了御阶,来到了龙椅之前。
就在赵于兴志得意满,拉着激动不已的赵浩然,准备一同感受那龙椅的触感之时。
一道苍老尖锐的声音,骤然从大殿一侧的阴影角落里炸响:
“赵于兴!赵浩然!你们两个窃国逆贼!!!”
父子二人霍然转身,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从盘龙金柱后踉跄着冲了出来。
“狼子野心!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太监骂的很脏。
“先帝待你赵家不薄,授你宰相之位,托付江山社稷!
太后和陛下也未曾亏待于你,你竟敢身穿僭越之服,私闯宣政殿,觊觎龙椅。
你们这是篡位,是谋逆,是窃国之贼!
天下人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父子两个,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突如其来的咒骂,瞬间刺破了赵于兴的帝王梦。
他脸色铁青,方才的狂喜被狰狞的杀意所取代。
尤其是‘不得好死’,更是触了他最大的逆鳞。
“老阉货!找死!”
赵浩然暴喝一声,猛地拔出利剑,朝着扑到跟前的老太监当头劈下!
“噗嗤!”
利刃砍入血肉骨骼的声音骤然响起,凄厉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液喷射而出,溅落在地毯上,甚至有几滴,溅射到了龙椅上。
老太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赵于兴二人,死不瞑目。
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弥漫。
赵于兴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阴沉得可怕。
还没坐上龙椅,便见了血,这可是不祥之兆。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不祥预感,准备重新坐下的时候。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声音:
“报!相爷,有紧急军情禀报!”
这一声“相爷”,如同针尖刺入了赵于兴的耳中。
他刚刚自封为帝,正沉浸在万岁的美梦里。
这旧日的称呼,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
仿佛在提醒他,他的篡逆尚未成功,帝位尚未得到所有人的承认。
赵于兴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怒火再次翻涌上来。
“滚进来!”
负责捉拿太后的黑甲头目,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
重重跪倒在地,气息不稳的急声道:
“相爷!不好了……”
“住口!”赵浩然一声暴喝,吓得那头目浑身一哆嗦,猛地抬起头,这才看到殿内景象。
赵于兴身穿龙袍,面色铁青。
赵浩然手持利剑,黑沉着脸。
以及不远处,那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老太监尸体。
“以后,见到父王,要称呼陛下,知道了吗?”
赵浩然黑着脸开口。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
黑甲头目吓得魂飞魄散,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赵于兴冷哼一声,这才稍稍满意,但语气依旧冰冷:
“说!何事如此惊慌?若是抓到了太后和皇帝,便直接带上来!”
那头目闻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回陛下,太子殿下,末将无能,我们的人搜遍了紫宸殿和附近宫殿,太后、皇帝还有周婉珺,全都失踪了。”
“什么?”
“失踪了?”
赵于兴父子二人惊呼出声,暴怒无比。
“混账,你们上百人都是废物吗?三个大活人,其中还有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一定是有密道,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搜过了……”头目哭丧着脸,“通道内外,包括可能的暗格机关,弟兄们都仔细敲打探查过了。
确实没有啊陛下,他们就像是被鬼神接走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胡说八道!”
赵于兴一脚踹在那头目的肩膀上,将其踹翻在地。
“这世上哪来的鬼神?定是你们这群废物办事不力,让人金蝉脱壳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原本准备,让小皇帝下一道“自愿”禅位的诏书,再让太后“欣然”同意。
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接过皇位,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即便有人心知肚明是篡位,表面上也挑不出太大错处。
可现在,最重要的筹码不见了!
这让他如何演完这出和平禅让的戏码?
“父皇息怒!”
赵浩然虽也惊怒交加,但尚存一丝理智。
“皇城已经封锁,他们肯定还在城内,儿臣亲自带人,就算把皇城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定要将他们揪出来!”
赵于兴摆摆手,咬牙切齿道:
“去吧!把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全都派出去,挨家挨户地搜,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是!儿臣遵旨!”
赵浩然带着头目急匆匆的离去,只留下赵于兴留在宣政殿。
等所有人离开,赵于兴终究还是没能忍受住龙椅的诱惑,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虽然硌的屁股生疼,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周婉仪,你个贱妇!就算躲到老鼠洞,朕也会把你揪出来!到时候,定要在这龙椅上,狠狠蹂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