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郭靖所在大船遭受一伙黑衣人大汉袭击,有人要擒我,便跳了长江。我要找他、兄长等人。”
华筝苏醒过来便看到周岩、慈眉善目的天竺高僧,她瞧见自己穿了汉人衣服,本能便要寻刀拼命。
周岩一句我识得郭靖便将华筝安稳下来,再解释在江边看到对方,天竺高僧出手救治,客栈掌柜婆娘搀扶休息等的前后经过。
华筝恍然大悟,原是误会。她的汉语不算很流畅,但简单交谈没问题,言简意赅说了江上所发生的一幕。
华筝有武艺,被周岩以内力舒筋活络,早就没有大碍。
双方简单的解释说明之后,华筝要去找郭靖,周岩道:“我带你。”
“多谢周大侠。”
“无需客气。”
刘轻舟、烟波钓叟侯在客栈,和天竺高僧聊一些西域、天竺国的事情,周岩带着华筝,两人骑马沿降搜寻。
事发地段就在鄱阳湖入江口,周岩沿长江向江州方向搜寻。
“郭靖!”
“郭兄弟。”
华筝的声音江涛风声吞没,周岩鼓足内力出声,其音如雷,可传数里,惊的江岸鸟飞兽散。
十多里之外,亦有焦躁不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回荡。
“华筝妹子。”
寒风呼啸,细雪如帘,郭靖踉跄前行,托雷、哲别、柯镇恶等人则分散在后面。韩小莹、朱聪看来,华筝早就死于非命,可郭靖执着寻找,便也随着。
老顽童不紧不慢跟着郭靖。
周伯通离开桃花岛,自是想着先到终南山,他就住在码头客栈。本就是喜热闹、捣乱的性格,听到打斗,周伯通寻了一条渔船划过去,跃上桅杆,坐在上面瞧看,郭靖使出全真剑法,他才出声询问。
神情恍惚的郭靖却是想着跳江寻找,结果被周伯通阻拦并将铁掌帮一众人驱赶下船,郭靖叩拜答谢,回周伯通所问,说是得马钰、丘处机等人传授的武功,随后焦虑万分的上岸搜寻,老顽童想要问丘处机等人现状,如影相随。
“喂,郭小子,你找的那姑娘早就死了,你说马钰在大漠传授的全真内功,他去大漠做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郭靖双目猩红,一字一句道。
“你傻呀。”
“在大漠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很傻。”
“哈哈,有趣,竟然有承认自己傻的人。你比黄老邪、黄小邪有意思多了。”
“喂,你为什么不问谁是黄老邪、黄小邪?”
“晚辈寻人要紧。”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知道你会全真剑法,你问呀?”
郭靖内心一团乱麻,都不知道如何回复,忽地老顽童道:“郭小子,有人在喊你。”
“前辈莫要开玩笑。”
老顽童吹胡子瞪眼,“你武功低微,感识有限,自是听不到。”
郭靖倒也明白这道理,忙止步转身问:“是何人?”
两人对话也才不过数息,江风中便隐隐约约有声传来,郭靖侧耳聆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忽地又有女声掺杂了进来。
“郭靖!”
“华筝妹子。”郭靖大喜,高呼道:“华筝!”
“郭靖!”女声做了回复,托雷、哲别等人同时大声呼喊,一瞬间江边尽是人语声。
周岩闻声提缰,“夜照玉狮子”放缓速度,华筝甩鞭,青骢马风驰电掣,疾风挟劲雪,在身后形成一道白色龙卷。
……
蹄音急促,骏马飒沓如流星,郭靖视线中青骢马疾驰而来,距离拉近,他便见华筝刷的跃下马背,跨步上前。
“郭靖,我寻你好苦,你怎样?我一点都没事。“
华筝拉了郭靖双手,又哭又笑。
“是周前辈营救我等。”
“我也是被大侠营救,周大侠还说识得你,就在后面呢。”
托雷、哲别、柯镇恶等人顺着华筝说辞看过去,那视线远端,一匹比雪还白的骏马踏踏而来。
不见其人貌,观马已知谁。
郭靖欣喜道:“是郭兄。”
“郭兄弟,好久不见。”
周岩跃下马来,快步上前,华筝籍着空当,言简意赅对托雷等人说起自己被营救的经过。
郭靖上前便要跪拜答谢,周岩忙搀扶,“你我兄弟相称,无需客气。”
“嗯!”郭靖眼眸通红,难以言语。
柯镇恶上前道:“多谢周恩公,有请恩公和瞎子等人一道饮酒交情。”
“恭敬不如从命。”
“喂小子,马儿不错,我给玩会。”充满了玩世不恭的声音忽的传来,周岩循声,数丈外站着长发长须长眉小老头。
周岩内心呵的一声,是周伯通,黄药师得到重阳遗刻,果真放任老顽童离开桃花岛。
“好。”
老顽童呜呼一声,跃上“夜照玉狮子”风驰电掣离去。
……
鄱阳湖、江州之间大小码头林立。周岩、郭靖等人在就近码头寻了客栈下榻。
朱聪让伙计送酒菜到客舍,众人拼了两张方桌围坐在一起。
一碗酒暖身,两碗酒打开话题,周岩问:“郭兄弟等人这是去往哪里?”
郭靖不当他是外人,道:“大汗召集我、托雷安达等回大漠。”
“嗯,这事我知晓。”
“是大汗授意我等到临安朝廷,洽谈联手攻宋。”
“是这样呀。”周岩轻微点头,心道果真和自己所猜测如出一辙。
“那知竟然在长江遭了意外。”郭靖又道
“定和完颜洪烈、杨康脱离不了关系。”周岩道。
“这话怎说?”郭靖迷惑。
妙手书生朱聪后知后觉,已反应过来,“贼子是有备而来,专攻靖儿、华筝公主、托雷王子所在大船,有的放矢,一目了然。”
“可他们如何知道我和大师父等行踪。”
周岩笑道:“霍都召开英雄大宴,欧阳克叔侄曾有现身,杨康要是在城内安插几个哨探,不难跟踪行迹。”
柯镇恶点头:“确实如此。”
“完颜洪烈那狗贼狡诈,等攻下开封府,定取人头。”郭靖愤恨。
周岩倒酒,众人对饮,他道:“我有一言,不知可否妥当?”
柯镇恶忙道:“瞎子几人和恩公推心置腹,畅所欲言。”
“就是!”朱聪斟酒,笑道:“恩公看事高瞻远瞩,着实敬佩,完颜洪烈登基,杨康背信弃义,都是恩公洞若观火,事先判断出来。”
周岩笑道:“那我便言语无忌。”
“洗耳聆听。”
“血海深仇,郭兄第杀完颜洪烈,自是天经地义,大快人心的事情,可郭兄可否想过一旦蒙古大汗和临安朝廷联手攻金,金国灭亡,大汗要是继续挥师南下,饮马过江,欲要消灭临安朝廷呢?”
郭靖毫不犹豫道:“大汗一诺千金重,即和临安朝廷结盟联手灭金,自不会背信弃义。”
柯镇恶沉思顷刻,缓缓道:“蒙古人确实重诺。”
“轻诺必寡信,料来不会。”朱聪道。
“远的不说,当初蒙古大军围攻中都,郭兄弟也不曾料到大汗要屠城,故而世事无绝对。”周岩一笑,慢慢道来:“临安、蒙古倘若联手消灭了金国,换而言之,可否如此理解,金国灭,盟约不存,大汗亦无需守诺。”
一石激起千层浪,忽而惊醒梦中人。
朱聪如玩杂耍,酒碗在他手中滴溜溜旋转,细思极恐,他问:“恩公的意思呢?”
“蒙古打下中都,郭兄被大汗封赏为万夫长,此番洽谈,倘若顺利,定另有褒奖,等金国灭亡,郭兄弟被封王也不无可能。到时大汗倘若又要让郭兄第领军攻宋了?”
郭靖失声:“啊,大汗便如是说过。”
柯镇恶忙问:“何时?”
“回大师父,便是大汗想要洗屠中都,靖儿求情时,大汗曾言往后靖儿夺一城赏一城,倘若拿下开封府,取完颜洪烈人头,便和华筝妹子成婚,赏当宋王。”
“可还有其他说辞?”
郭靖摇头。
柯镇恶如释重负。
朱聪若有所思,顷刻,他道:“万一到时真有这么一日呢?”
郭靖忙道:“靖儿怎会做什么宋王,去领兵打汉人,定当辞去军中职务,带着娘亲到中都,和杨叔父等人居住,在福安当个镖人亦可。”
周岩闻言内心呵一声,心道,这是小义,还有大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