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鹏城的高铁上,苏小旭已经睡着了,苏芮安也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爱旭正处理着手机上的邮件,忽然一条信息提示音响起,是林昊发来的。
“爱总,有关旭薇基金捐助的事,有些情况想向您汇报,不知是否方便电话?”
爱旭看到“旭薇基金”和“情况”几个字,眉头微蹙,预感可能不是好消息。他直接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林昊,怎么了?基金会的捐助出什么问题了?”爱旭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林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无奈:“爱旭哥,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得多!贵基金会这次针对乡里特困学生和孤寡老人的捐助,款项拨下去后,我请在政府的朋友私下又去回访了几户……结果发现,层层盘剥,雁过拔毛!真正能到受捐人手里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都被乡里、村里的一些人以各种名目克扣、贪占了!问题太严重了!”
爱旭一听,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创办基金的初衷就是为了切实帮助需要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蛀虫行为。“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你把详细情况和证据整理好,发给我!”
挂了电话,爱旭余怒未消。他立刻将林昊反映的情况通过电话向白薇进行了反馈。白薇此时正在忙一个重要的系列报道,听到这个消息,同样是气愤异常:“这些人简直是在喝困难群众的血!我马上让我爸关注一下这件事,必须严查!”
听到白薇要动用其父白省长的关系,爱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前几天莫老对黄飞说的那番关于下基层历练的话,又联想到黄飞目前的处境和渴望。
一个想法迅速在他心中成型。他安抚了白薇几句,说会全力配合调查后,便挂断电话,转而拨通了黄飞的手机。
“飞哥,休息了吗?有个事想跟你聊聊。”爱旭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还没,爱旭,你说。”黄飞似乎也在等他的消息。
爱旭将旭薇基金遇到的问题简要说了,然后话锋一转:“飞哥,我记得莫老前几天还建议你下去历练。你看,贵省那边正好出了这样的事,白薇这边非常重视,白省长肯定会关注。如果你能趁这个机会,申请调到贵省,特别是类似这样的贫困县去,一方面可以远离鹏城的是非圈,避免闲话;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直面问题、做出政绩的绝佳机会。有家里和白省长在背后的关系支持,你在那边打开局面、顺利晋升,岂不是比在市委里按部就班要快得多?做的好会被说是靠你父亲的提拔,不提拨又浪费你宝贵的光阴。”
爱旭的话充满了诱惑力,特别是那句“朝中有人好干活”的暗示,直击黄飞的心坎。到一个急需政绩、又能获得高层关注的贫困地区去,虽然艰苦,但确实是快速晋升的捷径。
黄飞听后,心跳不禁加速。他沉吟片刻,说道:“爱旭,你这个信息很关键,想法也很大胆。我跟我父亲商量一下。”
黄飞立刻与父亲进行了沟通。黄父仔细听取了情况分析,权衡利弊。他觉得爱旭的这个提议确实很有战略眼光:一是解决了儿子下基层的选择难题,如是去一个与自家势力范围无关的地区,更能体现能力和避嫌;二是抓住了高层关注的契机,白省长的关注就是无形的尚方宝剑,初到贵省需要很多助力,如果在此时能帮助,后期获利也是不少的;三是贫困县虽然基础差,但容易出成绩,晋升空间大。他最终同意了儿子的想法,并表示会尽力推动。
得到家里的支持后,黄飞立刻回复爱旭,表示愿意尝试。爱旭随即又与白薇沟通,将黄飞的情况和意愿说明,强调如果由黄飞去负责处理这类问题,一定能雷厉风行,彻底整顿,这也符合白省长想要看到的结果。
白薇觉得这个安排很巧妙,既能解决问题,又能成全朋友,便在晚上回家后,向父亲白省长汇报了基金会被贪墨的事,并顺势提出了希望由一位信得过的、有魄力的年轻干部,暗示了黄飞及其家庭背景,去当地负责相关工作的想法。
白省长何等精明,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深知鹏城市委副书记位置和背后黄家的分量,也乐见其成,既能整顿吏治,又能与黄家结个善缘,便欣然同意,表示会关注后续的干部调动。
国庆假期刚过,一系列高效的操作之后,一纸调令出乎许多人意料地下发:黄飞被跨省调任至贵省某个国家级贫困县,担任副县长(副处级实职),分管民政、民族宗教、文化等工作。
虽然分管的并非核心的经济、财政等部门,权力相对有限,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县级领导岗位,管理着一方土地和人口。对于一直渴望独当一面的黄飞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和舞台。有了家族的支持和远方白省长的隐约关照,他的前途顿时豁然开朗。
然而,为了这事,王靖雯可是对爱旭埋怨了好几天。虽然理解这是为了丈夫的前途,但一想到要去那么偏远艰苦的地方生活,她就满心不舍和担忧。那几天,她几乎天天带着黄琳琳跑到爱旭家“蹭饭”,实则是对爱旭“抱怨”: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把我们黄飞弄到那么远那么穷的地方去!”
“那边生活条件肯定很差,琳琳以后上学怎么办呀?”
“爱旭,你得负责!以后我们在鹏城没事就来你家吃饭!”
苏芮安只好笑着安慰她,苏小旭则因为多了玩伴而高兴了好几天,家里倒是格外热闹。
爱旭只能摸摸鼻子,承受着这份“甜蜜的埋怨”。他知道,这条路是黄飞自己选的,也是目前最适合他的。而远在贵省贫困县的黄飞,已经踌躇满志地准备赴任,迎接他仕途生涯中真正的挑战与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