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士兵,也纷纷附和,群情激奋。
刘陪阳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等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
他才缓缓开口。
“绝不抛弃任何一个战友,这句话,没错。”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为了救一个人,而可能要牺牲掉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的时候,你该怎么选?”
“当你的一个错误决定,可能会导致,整个任务失败,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的时候,你又该怎么选?”
“战场,不是让你来讲英雄主义的地方!”
“战场,是一个,需要用冰冷的理智,去计算得失的地方!”
“有时候,放弃,不是懦弱。而是为了,保全更多的人,去完成,更重要的任务。”
“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必须学会,在关键时刻,做出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取舍!”
“哪怕,这个取舍,会让他,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和愧疚!”
刘陪阳的话,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那些热血上头的士兵们头上。
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他们过去的教育里,抛弃战友,是最大的耻辱。
可现在,刘陪-阳却告诉他们,有时候,放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李振山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他知道,刘陪阳说的,是对的。
在真正的战场上,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李振山艰难地问道。
“很简单。”刘陪阳指了指赵听手里的狙击步枪。
“找到他,干掉他。”
“在敌人的狙击手,威胁着你们整个团队的时候,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找出来,然后,干掉他!”
“只有清除了这个最大的威胁,你们,才能去救你们的战友,才能,继续完成你们的任务。”
“而不是,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用人命,去填补你们指挥上的失误!”
刘陪阳的话,毫不留情。
李振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刘陪阳,是在骂他。
骂他,指挥无能。
骂他,拿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总教官,”钱学斌,那个“飞龙旅”的旅长,忍不住开口了,“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连敌人的狙击手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干掉他?”
“是啊,”其他部队的军官,也纷纷附和,“对方藏得那么深,枪法又那么准,我们根本没有反制的手段啊。”
“没有手段?”刘陪阳冷笑一声。
他转过身,从一个鬼魅队员身后,拿过了一支,同样是制式的,88式狙击步枪。
然后,他把枪,扔给了李振山。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扮演狙击手。你们,三百人,扮演搜索队。”
“就在这片林子里,你们,来找我。”
“只要,你们能在天黑之前,‘干掉’我。就算你们,赢。”
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个人,要对抗,三百个,同样是精锐的士兵?
而且,还是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狙击手的情况下?
这……这不是狂妄,这是,在找死!
“总教官,这……这不合适吧?”李振山拿着手里的枪,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合适的。”刘陪-阳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作战背心,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战场上,不会给你,‘合适’的机会。”
说完,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终端。
“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
“游戏,开始。”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狸猫,瞬间,就窜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三百个,面面相觑的,王牌部队的士兵。
和一脸懵逼的,李振山。
“师长,现在……怎么办?”一个连长,小声问道。
李振山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狙击步枪,又看了看,刘陪阳消失的方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刘陪阳,这是在,用他自己,来给他们,上最生动的一课。
“怎么办?”
李振山咬了咬牙,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火。
“他不是想教我们,怎么反狙击吗?”
“那我们,就让他,好好地,‘教’一次!”
“传我命令!”
“所有人,以战斗小组为单位,散开!呈扇形,进行搜索!”
“把这片林子,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还能飞了不成!”
“是!”
三百名来自各大王牌部队的精锐,齐声怒吼。
他们迅速,分成了,上百个战斗小组,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朝着丛林的深处,撒了过去。
一场,三百人,对一个人的,猎杀游戏。
正式,拉开了序幕。
丛林里,寂静无声。
李振山带着一个三人小组,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
他每走一步,都像一只警惕的猎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刘陪阳,就在这片林子的某个地方,像一条毒蛇,窥视着他们。
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师长,你说,那小子会藏在哪儿?”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兵,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李振山摇了摇头,“但根据常规的狙击战术,他一定会,抢占制高点。”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山峰。
“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刘陪阳,根本就不在,那座山峰上。
他正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趴在,他们刚刚经过的一棵,几十米高的,巨大的古树上。
他身上,披着一件,和树干颜色,几乎完全一样的,伪装网。
整个人,和古树,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冷冷地,看着下方,那三个,正在向着错误方向,前进的“猎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他,没有开枪。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等。
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